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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吗?怎么大势至菩萨说下来就下来?”他很担心大势至菩萨,看陈叫兽先前说的,似乎叶相唯一应该担心的,就是大势至出手。
“谁告诉你要十八年?”
“嗯……”易天行想了想,还是没有说秦童儿的名字,免得又激怒了陈叔平,说道:“是我在归元寺里结识的高僧。”
“愚夫。”陈叔平一挥手。
易天行追问道:“可是上三天记载里面,天庭下来的仙人,都是十八年来一次。”
陈叔平再挥手:“市场需要决定供给,之所以天庭十八年派人下来一次,是因为十八年刚刚好地面上的那些须弥山众又可以成长成人,需要我们再来杀一次。”
“十八年来一人,一人便呆十八年,这是一个任务周期。”
“就像割韭菜,一茬儿接一茬儿。”易天行的声音有些恼火。
陈叔平望着他,睥睨道:“怎么?想打抱不平?”
易天行泄了气,说道:“以后再打,今天先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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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红豆包,揣在怀里,易天行和陈狗狗两个人又保持着一米五的标准距离,开始在台北的街头压马路,两个大男“人”压马路,感觉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树叶携风却吹不来暖昧,夜星隐耀却带不来浪漫,有的只是互相猜忌和提防。
“你刚才说,你来人间是下乡,不过看你过的挺高兴的,人间比天上好在哪里?”易天行问道。
“百般好处,不一而足,人间亦有锦玉繁华,仙人若能下凡,以他们的力量,可以活的很自在,只是三界自有秩序,下凡又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如果不依天门而出,而是偷偷下凡,极有可能爆体而亡,除非像大圣爷,菩萨这种强悍的存在,才能来去自如。正因为其他的人要下界一次很不容易,所以下来后,没几个人愿意回去。”
“不能偷偷下来玩?”
陈叔平鄙夷道:“偷偷来凡玩的仙人也有,比如什么三公主啦,七仙女啦,干,那都是玉帝的亲戚,把门的南天王也不敢怎么嘀。”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五百年前,须弥山出事之后,天庭害怕三界秩序大乱,所以对于下凡严加控制,能来一趟,算是美差。”
“喔喔。”易天行嘲讽道:“原来是难得的美差,难怪你神识里面满是对人间的眷恋,宁肯与我罢手不斗,发誓不报复,也不肯现出仙体离去。”
“你不明白。”陈叔平静静应道:“对于我而言,最享受的,就是当老师的时候,被学生们尊敬着。”
易天行稍一思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叔平冷笑道:“在天庭之中,即便我战力惊人,在近身肉战将领里应该排得进前十,但因为我出身卑微,所以一直不招人待见,虽然众人怕我家少爷,表面上不敢表现什么,但背地里的冷眼,我算是瞧得多了。”
也对,一只狗,就算成了仙,在那些白眉飘飘,酸腐满身的仙官眼中,只怕仍然是一个畜生。
听他称呼二郎神为自家少爷,易天行忽然心头一动,微笑浮上面庞,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袁野那帮子人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忽然间,他觉得陈叔平其实也挺可怜,在天庭遭人白眼,难得来人间做任务享次福,却平白无故地被自己和六处的人狠狠阴了一道——虽然这狗下凡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杀自己——但毕竟九江一役是自己先动手的。
想到此节,他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下意识里伸手去拍陈叔平的肩膀,想表示一下安慰。
两个一直隔着有一米五远近,易天行一伸手,却很玄妙地轻轻拍到了陈叔平的肩膀上。
指缘与陈叔平肩上的衣料轻轻一触。
……
……
“蓬!”的一声闷响,台北一个僻静的街头像是平空一个炸雷响起,街头的空气骤然收缩到一个点上,然后急剧地暴胀,风箭如刀,空气剧震,满街的树叶被震的离枝疾飞,嗤嗤破空,漫天射出,嗒嗒密密麻麻的响声中,满街只见水泥墙上嵌入的绿色树叶,和一地砖砾。
轰的数声巨响,街旁的数幢建筑物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非人间所能有的力量冲击,颓然倒塌,一塌糊涂。
火苗四起,水管破裂激起满天白箭,四处是人类痛苦哀鸣之声,宛如一场地震一般。
数息之后,处于爆炸中心的那两个人影却是奇怪一扭,便在暴胀绞动的空气纹路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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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分钟之后。
在台湾东北方向的一个无人小岛上,夜空下的海浪扑打着礁石,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鸣,即便这样大的天地自然声响,也没有掩盖住岛上某处传来的怒骂声。
海岛一处礁石上,满身衣服破烂,唇角流血的陈叔平气急败坏地指着易天行骂道:“你又偷袭我!”
易天行也伤得不轻,捂着胸口在那里咳着,有气没力应道:“我操,到底是谁偷袭谁?”
这两个奸滑之人,在小吃摊子上面语笑晏然,其乐融融,其实却都各自在体内调理着,都已经将自己体内的修为提至了顶端,就等着对方出手的一刹那,给对方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
不知道易天行伸掌去拍他肩头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反正估计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偷袭在前,但总之是当他满是真元充盈的手指头触到陈叔平的肩头一瞬,陈叔平体内已经是饱满到了极点的仙气顿时被这一指引发了出来。
说不清是谁先出手,总之是两个人等于用全身的修为,在台北的街头硬拼了一记。虽然没有用什么法门,只是单纯的真元仙气相撞,却也造成了极恐怖的后果。
海浪扑了上来,打湿了易天行的衣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咸水,咒骂道:“你个狗日的,这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陈叔平双眼中瞳孔急剧一缩,全无一丝人类应有的表情,低声咆哮道:“你这鸟人又先告状!”
他身处的礁石忽然间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生生震碎,他的身影也倏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两年前在鄱阳湖上,易天行对于时间的感悟,远远不如陈叔平,所以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移动轨迹,只好扛着金棍蛮打横冲,但如今他菩提心已成,修为境界大有突破,双手合什于前,瞬息间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其实两人并未消失,只是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到他们移动的轨迹,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而此时在搏斗中的二人眼中,他们身周的一切却都变得极其缓慢。
夜空上有点点疏星,星光下的海浪波涛汹涌,本来像极了一个怪兽,但此时海浪扑向礁石的速度却慢了许多,像粘稠的流动晶体一样缓缓向着无人海岛推了过来。
海浪与礁石轻轻接触,白色的浪花,以一种极怪异的曲线被反荡向天空,只是这上升的过程变的极其缓慢,甚至能看清每一朵浪花的形状。
怪兽般的海洋,变成了缓慢爬行的安静之湖。
……
……
战争刚刚打响,无人的海岛上空呼啸破风之声大作,却看不到有人飞行,只能听见极尖极利的啸声,间有碰撞的声音传出。
很鬼魅的感觉,一个没有人的岛上,似乎正有两个幽魂在搏杀着,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却能看到他们动作带来的后果。
每一块礁石就像豆腐一样被他们打碎,碎成粉末,抛洒向海中,“砰砰”巨响连绵不绝,海岛受损严重,本来就不怎么高的小海峰被弥漫在空中的巨大力量绞碎了,缓缓下降着高度。
……
……
“老子砸死你!”
“老子咬死你!”
随着两句狠话响彻海岛上空,一道金光和一道白光在空气中暴射出来,两股力量的对冲瞬息间震动了天地,本已扑至残余礁石旁的海浪被生生震的倒退而回,白色的浪尖疾速向后退去,似乎也对这海岛上的两个强人感到了畏惧。
一声巨响之后,无人海岛终于被震塌了,缓缓地降入海平面以下。
海水之中,还有些残留的礁石藏在水下,一处礁石上面有两个人正恶狠狠地互相瞪着。
易天行和陈叔平都已经没有了立身之地,只好站在海水中,看着狼狈不堪,也很恐怖。易天行的脑袋正被两排巨大的白牙咬着,而陈叔平的脖颈正被一根金刺穿入肌肤。
……
……
易天行的右手狠狠地扼着陈叔平的脖颈,手指用力,陈叔平的脸被憋的通红。
而易天行也不好过,陈叔平的右手伸出二指,正恶狠狠地戳进他的眼窝里,纵使他的金刚之体,也能感觉陈叔平的指尖如锋利犬牙般正缓缓地往自己柔软的眼珠子里刺进去!
“服不服?”陈叔平张着满嘴白牙,牙间有血,恶狠狠吼道。
易天行眼珠子生痛,却是吐了口唾沫,扼着陈叔平脖子的右手尾指上金光一闪,骂道:“有种你力气再大些,这点儿女人劲儿,只当给我揉眼珠子,预防近视。”
他知道陈叔平不敢动,因为自己尾指上的金戒随时能刺入他的颈子里。
但他也不敢动,因为陈叔平召来的锋利白牙,这个时候正在半空之中,极其恐怖地咬着自己的头颅,随时可能一口咬下,虽然不见得能一下子咬死自己,但他不敢冒这个险。
不知为何,刚才到了最后,两个人最强的金棒白牙,都只是出了手,却没有下绝手。
……
……
易天行缓缓将自己的手掌从陈叔平的脖子下松开,他在赌博。
陈叔平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海水中对望许久。
“你想要我做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陈叔平面无表情地问道。
易天行看着他的双眼说道:“你不杀我,是因为你杀我了,任务也差不多完成,那就要回天庭去了,你不想回天庭去。”
陈叔平很干脆地点点头。
“想不想,你的任务永远完不成,可以永远在人间玩?”
易天行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珠子,笑咪咪地开始了自己台湾之行的真正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