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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里,四周都很静,只能听见她的喘息声和脚步声,而身后的人正在不断的逼近。
她有些慌张的打开车门,小声喊了句:“冷肖。”
没有回应,依然是诡异的安静。
她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就听见胡同口传来脚步声,她心里砰砰直跳,往后退了两步靠近车身,脚步声越来越近,等那人转过巷口,秋沫才发现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跑过来,然后在秋沫面前站定,抬头仰望着她问:“请问你是秋沫吗?”
“是我,你是?”
在秋沫的疑惑中,他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秋沫不解的看向小男孩。
他笑嘻嘻的说:“你打开看看。”
秋沫慢慢的掀开盒盖,黄金面的缎绒下面,有一道闪亮的光芒直射进她的眼底,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当她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视线,顿时惊得倒吸了口凉气。
一颗粉色的长方体钻石,晶莹剔透,两旁镶了两只搭配得恰好的蓝钻,由这三颗钻石打造的钻戒在阳光下发出夺人眼目的光芒。
单是看这钻石就是价格不菲,再配上下面的指环与工艺,这颗钻戒的造价已经远远超出她所能想像的范围。
“是谁让你送给我的?”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向小男孩求证,小男孩嘿嘿一笑,飞速的跑向来时的地方,他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他说,他叫具具。”
小男孩的身影刚消失,他就出现了。
他穿着和那日一样的黑衣黑裤,仿佛是由黑暗幻化而来的。
墨黑的薄薄的短发,细碎的刘海从饱满的额头斜向下盖住半只眼睛,眉毛很长,不浓不淡,弯度刚刚好。眼睛是他五官中最漂亮的地方,明明晶莹的像池春水,可是其中却寒冷如冰,让人只是一眼,就仿佛已经永远的沉沦下去。
背后一把长长的武士刀,衬得他像是漫画里的神秘英雄,狂野而充满了魅惑。
时间仿佛就回到了初见的那一日,她着急的问他:“带我走,好吗?”
他什么也没说,手腕一转握住了她的手。
心的沦陷只需要一秒钟,而在那一秒钟内,她彻底的爱上了他。
秋沫眼含热泪,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她不得不用手捂着胸口才能让那颗心不至于跳脱出来。
他离她近了,更近了,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辉,像是有星芒向外喷溅,带着执着与狂热,以及深沉如海般的爱恋。
然后,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他单膝跪了下来,以一种极为虔诚的姿态说:“秋沫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泪瞬间决堤,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将那日的场景重现,原来就是为了向她求婚。
胡同里依然很静,连远方的车声都听不到了,这天大地大,而她的视线里只有他一人。
她又哭又笑,不停的抹着眼泪,他眼含真诚的看着他,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欠她一个求婚,一场婚礼,所以,他愿意用一生的痴爱来补偿她,守护她。
秋沫抽搐着鼻子,然后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冷肖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欢喜的打开手饰盒取出戒指,她将莹白如玉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他握着她的手,目光从她的脸上滑下,然后低下头给她小心翼翼的戴上戒指。
她的声音也随之轻柔而坚定的传来:“我愿意。”
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抱着她在原地转圈,她的头发飞扬了起来,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蓝天白云在她的头上打转,她感觉自己在这一刻飞了起来。
“杯杯,我爱你。”
“具具,我也爱你,一辈子都爱着你。”
剩下的日子,秋沫除了去量了一下尺寸订做婚纱,其余的事情,冷肖都不准她插手。
秋沫抚着那把武士刀,这是他从冰岛上带回来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带着这把刀,所以哪怕他失忆了,但是依然对这把刀还有印象。
她给小天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虽然她知道小天自走后电话就一直是关机状态,她似乎不想任何人打扰到她,她想寻着平之曾经走过的道路再走一遍,秋沫知道,这场旅程结束后,小天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阿秀和刘妈以及冷宅上下的佣人都在为婚礼忙碌着,冷宁宇也在一边抄宾客的礼单,连李响和娜娜都来帮忙,所有的人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独有她一个人闲得慌,当然还有勺子和卡特,它们帮不上任何忙。
“小姐,你有客人到了。”刘妈乐颠颠的走进来说。
“客人?”秋沫微一皱眉,她认识的人不多,而能想到的似乎都不可能赶过来,她怀着疑惑迎出去,在看到来人时顿时高兴的喊出声:“朵朵。”
唐朵朵像是小皮球一样的奔过来,一把抱住她欢喜的说:“沫沫,我可想死你了。”
秋沫完全想不到唐朵朵会出现在这里,看她大包小卷的,像是要长住似的,而在她的身后,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闻尚。
闻尚恭敬的说道:“少奶奶,冷少特意派我去将唐小姐接了过来,他说表小姐不在,你一个人寂寞,所以让唐小姐来陪你。”
秋沫心下一阵感动,冷肖体贴她是孤儿,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他才把唐朵朵接来,他的这份用心良苦,她自然是十分受用。
两个好朋友阔别这么久,自然有许多话要讲,高高兴兴的就奔二楼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冷肖还没回来,他今天去看婚礼的教堂,可能是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所以就耽搁了。
秋沫和唐朵朵吃了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皮就不停的跳,她心里恍惚觉得不安,拿起电话刚要打给冷肖,阿秀在外面说:“少奶奶,夫人来看你了。”
她只得将电话放下,让朵朵自己去玩,她去陪聂荣华。
而冷肖和闻尚正在本市最大的教堂里跟教堂的负责人说话,闻尚不时向他交待一些东西,那人便用本子一一记录下来。
不一会,炎天洛也来了,他是冷肖的伴郎,这几日天天跑到美容院里保养,那精气神就别提有多养眼了,简直比他自己结婚还要兴奋。
三人在教堂里边走边研究,冷肖抬头看着穹顶,皱眉说:“这个图案换一下,沫沫不喜欢太张扬的东西。”
闻尚赶紧记了下来。
又走了两步,炎天洛在后面打趣道:“要不要把新郎也换一下,秋沫好像更喜欢我这款的。”
冷肖斜睥了他一眼,哼了声:“有人敢嫁给你,不是瞎子也是精神病。”
“喂,你这个死毒舌。。。”炎天洛气得跳脚,指着冷肖的鼻子说:“小心我抢你的老婆。”
他这一指,冷肖的鼻子忽然就开始出血。
他瞪大眼睛,很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难道我怀有绝世神功?”
他的话未说完,冷肖忽然弯下腰,手捂住嘴,紧接着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的往下流,一会的功夫就淌了一地。
炎天洛和闻尚都大惊失色。
“冷肖,你别吓我啊。”
“冷少,冷少。”
冷肖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才还清醒的神志忽然就陷入进一片黑暗,耳边的呼喊声也逐渐消失,他双眼一闭,晕倒在地。
秋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水,她的手一松,杯子叭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沫沫,怎么了?”唐朵朵在一边跟勺子玩儿,看到她这个样子立刻跑过来。
秋沫什么也没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趿着拖鞋跑出门,炎天洛是来接她的,看着她上了车,立刻发动了车子。
唐朵朵追出来,知道可能出事了,但是她追不上车子,只得在原地跺脚叹气。
卡特跟在后面,一直送到门口才停下来蹲在那里,唐朵朵看着那条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秋沫,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秋沫跟着炎天洛一路狂奔到医院,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她站在门口,像是呆了一般。
他白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躺在抢救室里,她像是做梦一样,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心中慌得没有了主意,直到炎天洛在后面安慰她说:“别担心,冷肖会没事的?”
“他倒底是怎么了?”秋沫含着泪望着炎天洛,她感觉,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炎天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忽然间鼻子就开始出血,然后就开始吐血。”
秋沫忽然想到他前阵子的症状,似乎和炎天洛描述的一样,看来乔治和他都说了谎,他并不是因为喝酒而引起的胃出血,他是失血病犯了。
想到乔治,乔治就匆匆赶到,他看到秋沫,点了点头:“秋小姐。”
“乔治,快去看看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秋沫着急的抓着他的衣襟乞求。
“我会的,你放心。”
乔治进入到抢救室,里面的医生已经慌成了一团。
“冷少是稀有血型,但是我们医院里储存的这种血型一输入他的身体就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他刚才数次呼吸停止,我们已经不敢再试了。”一个医生担心的说道。
乔治稍做了检查,他此时基本已经能下定结论,因为长期使用秋沫的血,所以他的血液已经与她的血液相容,对外界的血都产生了排斥,这个实验,子扬当初也曾经做过,还让他惊奇不已,也就是说,他和秋沫只能用彼此的血,或者双方父母的血。
“冷少的情况非常严重,如果能找到相匹配的血型,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换血。”
一个医生建议。
他说的乔治自然也懂,现在这个匹配的血型就在门外,这不是问题,但问题是,秋沫的身体已经受不了抽出这么多血液了,除非找到她的亲人为她输血,可是她是孤儿,去哪找她的父母。
乔治正踌躇难办,病床上的冷肖再一次陷入病危状态,几个医生连忙对他进行抢救。
乔治推门走出去,正撞上秋沫担心的目光。
“乔治医生,冷肖怎么样了?”
乔治勉强抽了抽嘴角,他不知道他倒底该不该这样做,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冷肖会死,秋沫也许会怪他一辈子。
思索了半天,他终于开口说:“冷少现在需要你的血液。。。”
秋沫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我们快去抽血。”
他的表情痛苦纠结,看着她说:“这次需要你的一半血液。。”
没等他说完,炎天洛就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疯了吗?人抽出去一半血还能活吗?”
乔治低头不语,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救冷肖就要牺牲秋沫。
“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医生吗?”炎天洛大吼叫着晃着乔治。
“炎少,别难为他了,我想乔治医生已经尽力了。”秋沫平静的声音忽然淡淡的响了起来,然后抬起如水的双眸,坚定的说道:“抽我的血吧。”
“秋沫,你疯了,冷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
秋沫轻笑了一下,眼角已有泪痕:“就是要趁他不知道啊。”她掩了一下脸,“我进去看他一眼,行吗?”
炎天洛痛苦的一咬牙,渐渐松开抓着她的手,向后退去。
而乔治则进入病房,此时的冷肖刚渡过一个危险期,那些医生也将目光停留在随着乔治一起进来的女孩身上。
“你们大家先出去,不需要很长时间。”
乔治开口说道。
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乔治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纤弱的背影一眼,原来。。她就是为他而生的。
秋沫在冷肖的床前缓缓蹲了下去,他的脸色苍白,被病痛折磨的几乎变了形,就在几天前,他还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对他说:“沫沫,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要给你这世上所有女人都仰望的宠爱。”可是一转眼,他就躺在这里,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
她执起他冰冷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冷肖,我知道,这样做,你一定不同意,但是,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活下来,可是如果只能活一个,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血浓于水,以后你的身体里就流着我的血液了,你要牢牢的记住我,不要忘记我。
我会在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你,守护着你,在每一个清晨陪你一起等待日出,在每个傍晚,陪你一起看日落。
不要难过,不要沮丧,你要记住,我没有离开,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时时想着你,爱着你。
冷肖,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就像你爱着我一样,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哪怕生命中没有了我。
秋沫低下头吻着他发白的唇,眼泪断了线般的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头似乎皱了皱,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吻他,从来没有这般不舍,她知道,走出这个房间,他们将天人永隔。
她多想再陪他说一会话,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可是他的身体支持不住了,他需要马上动手术。
她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他的枕边,笑着说:“具具,你要记得,杯杯爱你。”
夕阳落下去,染红了离人的眼泪,她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对赶过来的子扬说:“子扬,可不可以让我再活一阵子,我想去一个地方。”
子扬遵守了她的承诺,在她的身体里注射了大剂量的特殊药物以及血液,让她在抽出了将近一半的血液之后还能奇迹般的保持着清醒。
然后他带着她来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地方。
大片的罂粟开得漫山遍野,映得天边一片火红。
子扬推着轮椅和她一起停在山坡上。
她的身上裹着薄毯,虚弱的眼神望着前方,就像是回到了曾经。
他的轮廓出现在远方的云层里,目光中有着不可抑制的灼热与痴狂。
他的嘴角带着笑,向着她伸出手:“沫沫。”
她微笑的抬起手想抚摸他们嘴角,手却在擎起的时候忽然就垂落了下去。
风吹过山坡,耳边是翻滚的沙沙声,子扬的眼中溢出一滴泪来,湿染了脚下的泥土,开出一片缤纷而苍凉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