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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起码,宁焱嘴上是答应了的,这便意味着就算宁焱想要利用曦儿做什么胁迫陛下之事,也会顾忌上替他炼丹的左相三分,不会明目张胆的轻举妄动。
再一个,左相虽然掳走了曦公主,不过高湛在一路追踪之后,倒是发现左相不并无伤害曦公主的意思,不但如此,一路对曦公主还是照顾有佳,衣食住行更是周到不输在溧水城的时候。
高湛此话不敢对陛下讲,毕竟左相掳走的是大唐的长公主,左相与陛下之间似乎又有症结未解,否则陛下也不会那般心急如焚。
魏西溏得到曦儿确实被相卿掳至西阐之后,反倒冷静下来,他掳走曦儿,若是想要以曦儿报复她,他便不该公然在西阐露面,魏西溏不得不再次思量,难不成相卿想要借西阐宁焱之手,以西阐国力相争,用以讨伐于她?
放眼放去,他如今也唯有在西阐才有可行之计。
只是,他强行掳走曦儿同往西阐,可是用以钳制?
魏西溏脑中千回百转,寻找最能说服她的思路,却不得不一次次推翻重来,最终也没个定数,唯一能确认的,便是他带曦儿入西阐,曦儿性命暂时该是无忧的。
无鸣离京多日,该是快到了吧?
付铮的消息她也收到,倒是提了些心,略一想,便发了道圣旨,既然那中海附近还有劫匪山贼,她便派人前去接应,冒然派出驻兵只怕引起宁焱反感,派人去候着迎接付铮倒是可以的。
如今天下这般局面,朝中刚刚稳定下来的朝臣也开始收心,女帝这般手段,当年就算天禹和大豫的魏氏的男帝们也未曾达到,那位明王虽是正统,可惜明王似乎志不在此,那等军功过后,不趁机在朝堂拉拢立足,竟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不结交、不拉拢、不抱团,这让有心之人也是无可奈何。
一个没有半分野心的主子,谁肯跟随?
也有人是看出了,明王殿下虽有本事,不过他的选择是明哲保身,只要陛下留他容身之地,只怕是不愿冒然犯险的。
季统归朝,手中也有了兵权,毕竟他大战告胜,女帝也不能立刻收回兵权,否则便是授人以柄,有打压有功之臣之嫌。
明王虽是低调归朝,手中也有实权,不过,他却也未曾主动提出交出兵权,毕竟,明哲保身也是要有些许利用价值才能保得住,若是一无是处,一个可有可无的潜在危险者,留着又有何用?
关于兵权一事,季统其实上交了一部分,如今他任职兵部,有封号在身,手中掌有兵权也是应当,三万人马握在手中,没有与其他人拉帮结派,倒也对得起他如今的身份以及立下的战功,陛下也着实捉不住过份的把柄。
季统多年未回西溟,付振海与他的联系却未曾减少,不但如此,付振海虽身居西溟,却与当初的金州关系密切。
他是朝中两代重臣,又有王夫付铮护身,虽王爷后来遇刺身亡,可影响力终究还在,更何况,青王殿下还留有一对孪生子嗣在陛下身边,陛下唯有那两个孩子在,如无意外,储君必然是在两个孩子中产生,陛下为了锻炼两个小殿下,不惜让秘密将他们送出宫去培养。
如今付振海是国公,一旦两个小殿下中的一人登基之后,他的身份便会大涨,未来的帝君可是付振海实打实的亲孙儿。
是以,付振海此番拉拢,自然能让人对他亲近,再一个,付振海人在西溟,亲近也惹不上什么事,就算哪日陛下发现问起,也好交待的多。
季统自然知道付振海的行事,他心中一直急切,多番劝阻付振海,那毕竟是付大哥的父亲,季统一丁点都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付老将军一家惹上麻烦。
只怕他自古以来,最为痛恨自己出身的皇子了。
他没有野心,只愿在某个小地方平稳渡过后半生,若她宣召,他便替她分忧解难,若她烦他,他便悄悄躲起来,再不碍她的眼,可惜事与愿违,上天与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平生所求偏偏与现状背道而驰。
季统暂时还不知付铮的事,高湛没有说,这事毕竟隐秘,陛下都是秘密去得溧水城,分明不能对外宣扬,毕竟御史笔下,青王殿下早已在皇陵躺在,此等大事,如何能随意对外宣扬?
如今知道青王尚在人世的,只有那么些人而已。
季统攻下大豫,便是不辱皇命,他自己也松了口气,两年多是时间,日夜奔波,时时不敢安眠,生怕有负陛下厚望,如今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看到天下大安,他也是从心底里敬畏陛下的。
战后国库空了,女帝又想在臣子头上打主意,大豫当初那些逃臣倒是有颜色,听说陛下为国库犯愁,为了保一家老小的命,忙不迭的把家当都捐了出去,而那些至死不降,人头落地的时候,家产也跟着充了公。
反正魏西溏对于在臣子头上扒钱这一招还是很有法子的,又想要钱又想要脸面,回回都是利用身边最亲近之人着手,比如皇太后,把自己的私藏都拿出来了,女帝竟然还把赏给两位小殿下的珠子都拿出来捐来,再一个就是两位驸马和公主,为了以示忠君之心,千里迢迢命人把他们的捐银送了回来。
这些事一传开,近在身边的臣子哪个敢不把自己的家私往外掏?
反正又不是第一回,魏西溏做起来竟也不觉得有甚不好意思,毕竟朝里还有个厚脸皮的颜阴和颜白两兄弟一唱一和,很快就搜刮了一些银子。
魏西溏还是嫌少,于是再次提出,商贾人家可以银抵税一年,于是,季筹第一个蹦跶出来,嗷嗷嗷捐了三百万两。
其实他捐多捐少都不打紧,反正他是拿固定俸禄的,这些银子说起来,其实是女帝的私房钱,是她龙潜之时想要赚银子的把戏,结果如今生意越做越好,店铺越开越多,赚的银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不过他跳出来就是开了个好头,本来旁人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如今季掌柜这样积极,倒是让人觉得是划算卖卖,生意做图的就是利,本就是观望,结果季掌柜捐了,听说他捐的三百万两,可抵三年税。
其他人家一见,便纷纷效仿,拿不出季掌柜那么多银子,那便捐少便是。
魏西溏看着报上来的数目,再看看总数目,终于满意了,叮嘱户部:“这些银子来自不易,省着点用,得用在刀刃才行。”
又一场全民节俭的运动开始了。
就连季统,都把明王府的东西变卖空了,变卖的银子竟然也老老实实捐了出去。
反正,他也不需要多好,府中只有他一人,其他的侍女丫头之类的,只留了不多的几个,人再多怕养不起。
明王的身份让他俸禄比其他大臣要高,府里什么都卖了,每个月只能靠他那点俸禄开伙,为此,季统身边的亲兵和贴身护卫私底下捶足顿胸,说王爷太老实,竟然连一点存银都不留,看看这紧巴巴的日子过的,一文钱都要掰开用了。
魏西溏无意中听闻之后,顿时无语,虽说她爱银子,不过,季统这是不是也太不在意了?虽然捐银她挺高兴,只是这样传出去,弄的她就跟要扒臣子的皮似得,怎么也不好听呀。
思来想去,便寻了个由头,赏赐了些东西下去,好歹别让他饿死。
季统如今年纪不小,不过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娶个王妃生个世子,魏西溏又提过两次,结果每回都被他回绝,倒是显得她多管闲事似得,最后干脆也不管了。
朝中的事物便是日日不断,魏西溏要处理的事物实在是多,又要担心小曦儿,心里又挂着付铮,便是这样忧心忧虑的盼着。
溧水城效外,高湛正看着小墨儿骑射,小家伙长胳膊长腿,一看以后就是个高个子,骑在马上的身姿很是挺拔,马蹄踏过,拉弓开箭,一箭射在靶子上。
高湛看了眼,点点头,表示很欣慰,他自己没本事射出这样的箭,不过看着小殿下射出来还是很高兴的。
关于小曦儿,无鸣已经入了西阐地境,只是左相早已带着小曦儿入了西阐皇宫,无鸣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时时盯着才行。
宫中戒备森严,无鸣独身一人倒是无妨,可若想带着小公主一起离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身边跟随的二十个暗卫倒是想要试试,可惜终于担心万一失手,便是害了小公主,商议之后,最终决定静待其变,一旦哪日有机可乘,便全力以赴救出公主。
小曦儿在宫里被喂的胖了一圈。
虽后宫女眷众多,不过小曦儿却是跟着仙尊的。
她和其他小童一样,穿了小童的青色衣衫,身高虽略矮了些,混在其中倒也不引入注意。
每日吃的喝的,乃至是玩的都有人陪着,胖一圈实在不过份。
高湛带着的小野孩儿,虽是个女娃娃,不过爱美的心思还不如幼时,偶尔提起嘴里嚷嚷着要好看的衣裳,可实际上给她穿什么她完全不反对。
外间的炼丹房内,一群小童正在炼丹,趴在窗边写咒语经文的是巫阴,一边写一边生气,“凭什么老子要写这个?老子长这么美,老子凭什么要写这个,”然后叹口气,伸手掏出个小镜子照了照,快被自己美哭了,低头继续写。
小曦儿在院子里的一个大槐树下,面前摆了一张桌子,手里捧着书在摇头晃脑的念,桌子的一侧盘腿坐着相卿,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书,时不时翻上一页。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都在认真的看书。
傍晚的阳光并不炙热,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形成一大片斑驳的网,影影绰绰,小曦儿伸手放下书,打了个长长的呵气,偷眼看了相卿一眼,见他不理自己,抿抿嘴,伸手捧起书,继续摇头晃脑的念着。
相卿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候在一边的小童抬了抬下巴,小童会意,抬脚离开,不过时捧着一个果盘过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小童,手里端着个糕点盘。
小曦儿动了动鼻子,闻到了,赶紧放下手,喜滋滋的对相卿说:“卿卿,你怎么这么好呀?”
相卿对她笑了笑,道:“似乎只有公主说臣好。”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微微眯了眯眼,他想要那人念他一分好都不易。
小曦儿刚要伸手拿果子,相卿便出声:“公主可是又忘了净手了?”
小曦儿吐吐舌头,在溧水城的时候她都听人家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可是高大人和卿卿就老是规矩多。
小童捧了水过来,小曦儿乖乖洗手,洗完了小童给她擦干净,她这才拿了果子吃。
果然还是吃东西的最幸福!
对于一个贪吃的小公主来说,有吃的就是幸福的事,除了墨儿不跟她在一起,其实这里和溧水城一样有意思。
虽然也是皇宫,不过跟金州的皇宫不一样,所以小曦儿还是觉得新奇。
只是各个皇宫有各个皇宫的规矩,小曦儿到底长大了些,自然不会擅自乱跑,乖乖的时时跟在相卿,她眼里也是发现了,只有跟着相卿的时候,旁人才不敢欺负她。
头一回过来的时候,宫里有几个阉人还以为她刚入宫的小宫女,竟然一个一个争着想要过去给他们主子娘娘,要不是相卿来了,不定就被抢走了。那时候小曦儿就知道了,旁人都不认得她,独独相卿是认得她的,跟着他那些人才不敢乱来。
“卿卿,”小曦儿一边吃一边开口:“你生病好了吗?”
相卿愣了下,“公主为何说这话?”
小曦儿回答:“你脸色很白,还流汗,像有一回小兴儿弟弟生病的样子,高大人和素垣姨姨吓坏了,还不让我和墨儿去看,说是怕过了病气……你每回都偷偷一个人躲起来,是不是也怕过了病气给我?”
相卿慢慢的垂眸,看着那个小姑娘,半响他笑了起来,道:“是啊,臣确实是怕过了病气给公主。”
“太医院的医正最厉害,我们一起回金州,让他给你治病吧?一准能治好。”小曦儿认真的点头:“真的。”
相卿笑:“臣自然知道公主并无虚言,待他日臣送公主回去的时候,便请公主引荐可好?”
小曦儿停了停胸脯,“行。他们若是不给你治,我便跟母皇告状,治他们的罪。”
相卿笑着看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臣先行谢过公主。”
房内的巫阴还在抄写经文,为了抄这个经文,他被仙尊摁在这里,学写经文足足三天,好容易才学了个七分像,到了宫里还来得及玩上一遍,为此,巫阴表示很生气,他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能被困在这里写这些破烂玩意呢?
可惜屋子里这么多镇他的战童,他动一下就会被逮住,如今只能乖乖继续画着,一边写,一边恼道:“到底要写多少才行啊!”
小曦儿吃完果子,跑了过去,扒在门框上偷看,然后掩嘴笑:“哥哥你也不喜欢写字啊?我也不喜欢,可惜夫子天天让我写……”
巫阴头也没抬道:“长的丑不要往老子面前,拒绝说话。”
妒忌仙尊喂这个丑丫头不喂他这件让他深受打击的事。
小曦儿倒背双手走过去,脸蛋上的表情有些得意,道:“卿卿说了,我小时候长的就好看,现在也好看,等我长大了,我会是天下最好看的公主。一点都不丑,卿卿说你是嫉妒我长的好看。”
巫阴一下子把笔给扔了,“仙尊哄你的,你也信?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跟巫隐以前一个德性!”
小曦儿也不生气,看了看巫*:“哥哥,其实你长的很好看,要是不生气会更好看。”
巫阴快速的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那还用说?老子美成这样,谁敢说不好看……”然后瞅了小曦儿一眼:“算你还有点眼光。”
小曦儿对他咧嘴笑,有点讨好的意思。
如今这宫里,她谁都不认识,卿卿不在的时候,都是让巫阴照顾她的,所以她要跟巫阴搞好关系,这样才不会让人欺负她。
那边小童过来,把巫阴抄好的经文拿走,一张张递给绕着炼丹炉的小童们,让他们投入到炉里焚烧,又对巫*:“少尊,还要五十张今日的尚算结束……”
巫阴一头磕到桌子上,一脸生不如死。
小曦儿从炼丹炉出来,便发现刚刚还坐着相卿不见了,只在他刚刚做过的草地上落了一本书,她走过去捡起来,左右看看,问小童:“仙尊是不是又犯病了?”
小童抿着嘴,看了她一眼:“每日日落之后,仙尊便会不适……公主不必惊慌。”
小曦儿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那什么时候会好呀?”
小童摇摇头:“这个如何知道?仙尊是自己都束手无策,旁人自然更加不知了。”
小曦儿叹口气,道:“卿卿真可怜……”
话改那个说完,门口便有人走了进来,朗声道:“何人可怜?”
小曦儿抬头一看,赶紧站起来,一溜烟朝着屋里巫阴的身边跑,然后躲到他身后。(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