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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温和了几分。
崔颖华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盘子里的菜,和那死鱼眼睛大眼瞪小眼了一刻,才横下了心,强作镇定反驳道:
“我送来的时候,是无毒的,谁知道如今有没有毒!”
“这个崔小姐尽管放心,方才军医也已经验证过了,无毒!”
赵文松觉得崔颖华的表情很奇怪,干脆代替萧绍棠回答了她,顺便将筷子往前递了递:
“崔小姐,请吧!”
崔颖华浑身都开始发冷,这要是吃了,真的会死人的!
可她要是不吃,岂不是更显得心虚?
崔颖华衡量再三,颤抖着双手拿起了那双筷子。
就吃一口吧,死不了的,就算是没法完全洗清,也至少能证明她不是有意的——这是崔颖华迅速衡量完局势之后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营帐里一片死寂,人人都盯着崔颖华手里的筷子,就等着看她吃了会不会中毒。
营帐外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哗啦”一声,帘子被人掀起,忽然一个人影就冲了进来,一把打翻了崔颖华面前的托盘:
“大小姐,千万不能吃!”
托盘掉落在地上发出碗盘碎裂的清脆响声,落在崔颖华耳中,却都比不上丫鬟那如同九天惊雷一般的话语!
她毫不犹豫地给了这个愚蠢至极的丫鬟一巴掌:
“你在胡说些什么?”
丫鬟被打懵了,却因为一早就被扣押了起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四处看看,也才猛然醒悟了过来——大小姐这是东窗事发了?!
可为什么有人告诉她世子妃邀大小姐一起吃那道红烧鱼?
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萧绍棠阴戾的眼神却已经牢牢钉在了她的身上。
“我,我什么都没说!”
丫鬟只觉得那眼神如同刀剑一般几乎将她割裂,战战兢兢地辩解了一句,却看到秦王世子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
“既然主子不愿意吃,来人,将这菜从地上捡起来,给她吃!”
“不!我不吃!”
丫鬟的尖叫与她的主子如出一辙,但是她的意志远没有她的主子那样坚固,立刻就转身要逃:
“我不吃,吃了会死人的!”
“没事,你主子说这没有毒,你放心吃好了!”
赵文松也看出不对来了,立刻就命人制住了那丫鬟,用筷子从地上夹了一块红烧鱼就要往她嘴里送。
丫鬟崩溃大哭起来:
“我不吃,会毒死人的,鲤鱼会毒死人的!”
“说清楚怎么回事,不然立刻拖出去斩了!”
萧绍棠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杀气顷刻间四散弥漫!
丫鬟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腿一软摊在地上就招了:
“大小姐说,那鲤鱼里加了甘草,比砒霜还毒……会毒死人的……”
“鲤鱼加甘草会毒死人?”
军医不大相信:“这甘草是药中君子,怎么会跟鲤鱼相克呢?”
赵文松却忽然招招手,命人从灶上捉了准备明日给将士们加餐的活鸡过来。
不多时,几只活蹦乱跳的鸡就被送了过来,赵文松独独将那盘红烧鱼放在了地上,几只鸡争先恐后地叼啄起来。
没出一刻钟,几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几只鸡痛苦地扑腾了几下,纷纷倒地而亡!
几个副将战场上看了那么多死人都没有害怕,此时却是后背发凉,难以置信,军医却陡然明白过来,惊叹道:
“原来这鱼的作料中加了甘草就会同砒霜一个效果!是我见识少了!”
“天哪,真的有毒!”
“最毒妇人心,这种恶毒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真该千刀万剐!”
几人轰然议论起来,同时都站得离崔颖华远远的,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女人害死了!
崔颖华脸色煞白地盯着地上的死鸡,嘴唇都在发抖。
萧绍棠冷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
“崔大小姐,现在,该你付出代价了!”
熙和五年七月二十,崔家嫡长女潜入秦军意图毒害秦王世子妃,被当场擒获。
后来秦王世子又在军营外抓到数人,审讯出来皆是崔家护卫。
人证物证均在,秦王世子当即命人押送崔家大小姐与崔家护卫北上向崔家讨一个公道。
远在宁州的秦王得知后,也立即为自己的儿媳妇出头,宣布若是崔家不给出一个交代,秦王府日后定与崔家不共戴天,必诛之而后快!
七月底,终于被送回冀州清河的崔家嫡长女,意外身亡,大齐世家之首崔氏一族向秦王府俯首称臣。
崔家此举在大齐世家中掀起轩然大波,各大世家乱成一团。
最终却在秦军攻下榆县,进驻陕州,陕州知府胡远自缢身亡,京城却连一支像样的讨伐军队都组织不起来之后,重新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至八月上旬,王氏,谢氏,卢氏,李氏四大世家也纷纷声援秦军。
待到秦军越过陕州,抵达虢州边境,东南福州总兵林稻城,西北甘州总兵白炳雄,西南闵州知府,也纷纷声援,向天下人正式表示听命于秦王府,共同讨伐昏君。
白成欢拿着徐成霖从东南送来的书信,笑眯眯地跟萧绍棠道:
“东南大局已定,哥哥快要回京城协助父亲了,真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他早些与思贤成亲!”
萧绍棠有心接她的话,却还是忍住了,给了她个冷脸。
白成欢瞥了他好几眼,见他还是为她吃下甘草鲤鱼那件事生气,就不由得趴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托着腮跟他厮缠:
“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真是小心眼儿!”
萧绍棠有心晾着她,却又听不得她如此说他,恨恨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你还知道我生气!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可我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气的!”白成欢也笑嘻嘻地在他英俊的脸上拧了一下:“只是做戏而已,能为你争取来整个大齐世家的支持,不是很划算吗?”
“对我来说,只要是伤到你的事情,都不划算!”
萧绍棠叹气,她怎么才能明白,她永远都比江山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