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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克顿侦探所实际上是美国最大的民间调查机构,人们对它的信赖甚至要高于联邦执法力量,平克顿的侦探们不但擅长调查犯罪,还精通安保业务,坎宁安可算找对了人,两天后,纽约来了两位精干的年轻人,但是他们找遍了波士顿,也找不到那个中国人的身影。
刘彦直藏身于附近的森林,昼伏夜出,高来高去,经过他缜密调查与分析,得出结论,坎宁安上尉的妻子并未怀孕,也就是说他不必斩草除根,多造杀孽,他为坎宁安特制了一件武器,吹管中的毒镖,为了造这玩意,他还特地抓了条毒蛇。
一天深夜,坎宁安在自家的二楼书房里写信,忽然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用手去摸,却摸到一枚木刺,进而感觉全身麻痹,呼吸艰难,喊都喊不出声音来,情急之下,他推翻了椅子。
在楼下守卫的两名侦探听到动静冲上来的时候,坎宁安已经躺在了地板上,喃喃道:“救救我……”
上帝也救不了他,他中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毒液中的酶进入血液后,全身血液都会变得凝固如布丁,好在死的不算痛苦。
乔治.坎宁安死了,他的死讯发布在波士顿当地的报纸上,雨后的街道上,绅士打扮的刘彦直花一枚镍币买了份报纸当做证据带回去,他的任务终于结束,但是要在这个时代滞留多久,他完全没底。
刘彦直走的那天,坎宁安的葬礼如期举行,波士顿的冬天,凄风冷雨,未亡人苏珊.坎宁安哭的梨花带雨,丈夫的好友王尔德穿着黑色的丧服,将一朵花放在墓穴里的棺材上。
葬礼结束,但事件远远没有结束,平克顿事务所承诺调查下去,给苏珊一个交代。
坎宁安家是一栋有一百年历史的木房子,男主人父母双亡,独苗一根,现在只剩下夫人苏珊,王尔德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但是考虑到苏珊的心情,他又犹豫了。
夜,房门被敲响,王尔德打开门,苏珊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脸惊恐:“那个中国人又出现了!”
王尔德迅速回身从枕头下抽出左轮枪,扳开击锤,满屋子搜索,自然一无所获,大概这只是苏珊的幻觉罢了。
“约翰,我害怕,可以抱抱我么?”苏珊浑身发抖,楚楚可怜。
王尔德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温暖的怀抱,安慰自己好友的遗孀。
“我冷,抱紧些,再紧些。”苏珊呢喃道。
……
半个月后,刘彦直回到了旧金山,在港口附近的旅馆住下,等待从上海来的邮轮抵达,现在已经是1901年初的隆冬,但旧金山却温暖如春,两日后,巨轮在港口靠岸,先下船的是头等舱和二等舱的旅客,然后才是大批拖着辫子瘦小干枯的中国人。
刘彦直站在旅馆的阳台眺望港口方向,美国通过排华法案后,大规模的华工潮已经停止,但是仍有大批同胞远渡重洋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寻梦淘金,这大概就是一百年后那个美国黑人总统所说的美国梦吧。
楼下传来对话声,操东部口音的人在向前台打听有没有中国人住在这里,刘彦直心里一动,没想到平克顿事务所的侦探居然追到这儿来了,他立刻从阳台爬到了隔壁的房间。
就在他爬阳台的时候,一个中国女子出现在下船的跳板上,她穿着中式裙装,走路有些蹒跚,身边跟着一位老实巴交的男子,想搀扶又不敢接触到女子的身体,只是虚扶着,另一只手还要拖着行李。
这两人下了船,女子一阵干呕,摸了摸肚皮,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但是片刻后笑容就被愁绪所代替。
“小姐,这儿就是旧金山么?你说姑爷会不会就在这儿?”男子一口湖南话。
“他在这儿,就算不在旧金山,也在这个国家。”小姐答道。
刘彦直故意弄出点动静,将两个侦探引离旅馆,他绕了个圈子又回来,拿了行李下楼结账退房,从后门离开,他前脚走,那一男一女就进来了,要开两间房住。
华裔侍者帮他们登记,这两人都来自清国,女的叫林素,男的叫陈阿生,登记完毕后,侍者将他们领到了二楼刚退的房间。
“阿生,或许姑爷也在这儿住过呢。”林小姐忽然兴奋起来。
此时刘彦直正在和侦探们周旋,他很讨厌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索性设了个圈套,将两名侦探引诱到僻静处打晕,捆绑起来丢进了开往东部的列车。
邮轮在港口加煤加水,前往中国的旅客们才陆续登船,刘彦直解决了侦探,带着行李去往港口,出示船票登船,安置好行李,登上甲板最后眺望旧金山。
远处旅馆阳台上,林素也在眺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