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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怕痛恨过、锥心过也想拥有。可生命在一分一秒倒数,如指缝油走的流砂,他的流砂又注定了过早流逝,他该放开她,又或者,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与她相识,但,因为失去过,因为尝过那种削骨的痛,那种剥筋的苦,所以,才不想再一次经历。
他承认,是他自私。
斯密斯不知该说什么,这就好比他在看着一个吸食毒品的病患,明明是一错再错,明明是要阻止,但,如果这毒品成了唯一能缓解他痛苦的解药,失去了这枚毒品他就失去了生命,该怎么办?一道难解的题,他不会解了。
机械粗苯摩擦发出的声音,阻隔了陆北辰与斯密斯的交谈,顾初听不见这些,也没心思听见这些。她的双腿都在打颤,近乎要将苦胆给吐出来了。墙壁很脏,她也顾不上了,扶着墙壁一步步往前挪,她想去求陆北辰,想要告诉他她不喜欢这样,可一脚踩上死鸡时,胃里又开始隐隐抽动了。
鞋子上也染了血,踩在满是血腥的地面上,滑腻腻的。
又有响动声,顾初下意识抱住头蹲了下来。
她以为又会是类似死物砸下来,不曾想,是带体液的东西。她惊喘,呼吸都来不及倒,肮脏的液体就泼了下来,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被打湿。是更加难闻的气味,随手一抓,像是被什么机器搅碎了的骨肉……
也许是猪、也许是牛……她来不及去想,因为,头顶上浇下来更多黏糊糊的东西,几场下来,她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
顾初哭了。
泪水混着血、混着肮脏的被碾碎的骨肉……
她不管不顾地再次冲向玻璃门,用力地锤砸,大哭着喊陆北辰的名字,泪珠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落下来,死死盯着他的眼,恳求他、哀求他放她出去。
陆北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伫立于玻璃门外,看着她疯、看着她闹、看着她大哭大叫。他始终凝着她的眼,不曾移开过目光,薄唇微抿,却不开口说放她出来。
连斯密斯都看不下去了,转身出去。
搅碎了的骨肉和那些死物混在了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刺激着顾初,她喊得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快流干了,渐渐地,她就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喊,站在原地,成了个木头人。
斯密斯在外面抽了一根烟,又待了会儿,一小时后他才回来。玻璃门也已经脏兮兮的,全都是她的手印,陆北辰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蹲在地上,耷拉着头,身上头发上肮脏至极。
“开门吧。”许久,陆北辰终于命令了句。
斯密斯可算是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扳起开关,一阵响动声后,玻璃门缓缓打开了,封闭的空间与外界接壤,难闻的气味迅速窜了出来。
连斯密斯都受不了这个气味,脸色一变,冲到外面去吐了。
顾初还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抬一下。
陆北辰上前,弯身,轻轻捻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头看他,眼睛无光,苍白的小脸已是脏兮兮的,原本是一身浅色衣服,到现在,早看不出颜色来了。
他的黑眸滑过心疼,但很快压下了,扶她起来。她撑着他的手臂顺势站了起来,半晌后有了反应,紧跟着抬手就来捶打他,眼泪又簌簌而下。
陆北辰没躲没闪,紧跟着手臂一收将她揽怀里,任由她像是发了疯似的推搡捶打,许是真刺激着她了,她干脆一口咬住他肩头,发了狠似的不松口,哪怕是隔着大衣,他也能感到疼。
斯密斯再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惊骇非常。
陆北辰却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发泄,直到她累了,再也无力捶打时,他才低低地对她说了句,“去洗洗吧。”
……
回程的路上,顾初一句话不说,眼睛红红的,一直盯着窗外看,就是不看陆北辰。
在那幢破旧的小白楼里幸好有没被破坏的淋浴系统,虽说设备陈旧,但热水供应不成问题。她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身上的皮都快被她给搓破了。干净的衣物全都装在一个袋子里,那袋子就是陆北辰之前从后备箱中拿出来的,她穿上愤愤地想,原来他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