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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哈哈!”彭长宜也笑了。

    吴冠奇好奇地说道:“长宜,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彭长宜笑而不答,而是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说道:“这位是?”

    “哦,看我,净顾着和你亲热了,把朋友都凉一边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公司的工程师,史绩先生。”吴冠奇说着,几乎是搂抱着把一位脸色白皙、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的人推给彭长宜,显然,吴冠奇和这个工程师的关系非常亲密。

    史绩先生是一位典型的知识分子,戴着又宽又大的眼镜,,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白色的衬衣配了一条鲜艳的领带,下身是西裤皮鞋,他的穿着无可指责,但是这样的穿着和他的气质有些不太和谐,而且衣服略显宽松了一些。他双手抱住彭长宜伸过来的手,带着一点拘谨和紧张,流露出一种对政府官员那种根深蒂固的敬畏,在这一点上,他完全无法跟吴冠奇相比。

    吴冠奇出身在县官家庭,自己也早已经是身经百战,所以,无论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他都能做到谈吐自如,张弛有度,这一点,是他那个工程师恐怕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彭长宜热情地说道:“欢迎,欢迎您来我们三源,请坐。”他边说边将史绩让到旁边的沙发上。

    吴冠奇这时又说道: “长宜,先别忙,你看,我今天还给你带来了一位朋友。”

    彭长宜转过身,顺着吴冠奇的目光,他就看见门口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高挽着头发、雍容华贵的美丽女人,正在笑容可掬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赶忙走过去,伸出手,笑了着说道:“玉琼经理?呵呵,你们今天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呀!”彭长宜说着就跟玉琼握手。

    自从上次和玉琼见面后,彭长宜去了一次锦安,他办完事后,中午在玉琼的生态美食城请客人吃的饭,走时,他把玉琼给的他那张卡放在信封里,封好,连同云中公路的一些材料一起,交给了前台领班,让她转交给玉琼经理。彭长宜在门口一一送客人上了车,他才回到自己的车里,这时就接到了玉琼的电话,玉琼温言细语地跟他说,这钱不是她的,是一位朋友托她转交给他的,彭长宜当时没有问这位朋友是谁,只是说云中公路他会尽力帮忙的。现在看来这个朋友有可能是吴冠奇。

    玉琼没有因为那张银行卡而显尴尬,那天她那一身休闲的打扮不见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高雅、大方和矜持,她握着彭长宜的手,说道:“彭县长,我听吴总说,你们有十多年不见面了,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呵呵,认他有诀窍,不过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您。”彭长宜神秘地说道。

    吴冠奇说道:“我知道,你无非就是凭这个……”说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原来,在吴冠奇的耳朵处,多长出了一个小肉球,那个时候,彭长宜跟吴冠奇是同桌,他没少拿他的这个小肉球开玩笑。

    彭长宜对他们一起来找他,已经不感到稀奇了,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云中公路来的。

    彭长宜陪客人坐下后,他看了一下表,想起邬友福说如果玉琼再来,就和他说一声的话后,就给邬友福打了电话,邬友福非常高兴,马上表示在三源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宴请三源的客人。

    玉琼见他给邬友福打电话就有些犹豫,等彭长宜打完电话后说道:“彭县长,我们是投奔你来的,咱们晚上随便聚一下,你们老同学叙叙旧就行了,干嘛还要见你们县委书记大人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既然要在这里做工程,早晚要见的,无妨。”

    吴冠奇一听彭长宜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就说道:“长宜,你还是那么精明、聪锐。”

    彭长宜哈哈笑了。

    吴冠奇又跟玉琼说道:“南总,长宜说的对,我们就听凭他安排吧。”

    “南总?”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俩。

    吴冠奇说:“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南总是谁?”

    彭长宜说:“我根本就不知道南总是谁?难道是……”他看着玉琼说道。

    玉琼笑了,说道:“吴总,算你猜着了,彭县长的确不知道我这个姓。”

    彭长宜笑着说:“一个时期以来,我只知道您叫玉琼,真的不知道您姓南。”

    玉琼说:“锦安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这个姓,因为我很少暴露我这个姓,就因为它和困难的难字是同音,所以,我就比较忌讳这个字了,更不希望有人叫我南总,只有吴总每次见面都这样刺激我。”说着,她娇嗔地白了吴冠奇一眼。

    “那怎么了?”彭长宜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你想,南总,反过来就是总难,我已经够难的了,不希望总是难。”玉琼认真地说道。

    “哈哈,玉琼经理还很幽默。”彭长宜笑着说道。

    吴冠奇也笑了,他说:“那要照你这说法,我是吴总,反过来就是总无了?”

    “哈哈。”他的话,逗得玉琼和彭长宜都笑了。

    彭长宜说道:“谁都可以总无,唯有你吴冠奇不会,要那么粗。”说着,眼睛就故意瞄了一下吴冠奇的肚子。

    吴冠奇下意识地挺起了腰杆,说道:“是吗?”

    彭长宜转向玉琼说道:“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腰是不是已经这么粗了?”

    吴冠奇赶忙说道:“南总,你千万别顺着他的杆往上爬,你如果一顺着他的杆往上这么一爬,就会竹筒倒豆子,把跟我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就都跟他交代了。”

    “哦,他有这么险恶吗?”玉琼说道。

    “有,有啊!当然,他会十分巧妙地隐藏起自己的险恶用心,表面上无论是语气还是面部表情,也能装出足够多的真诚,让你放下戒心,无怨无悔地钻进他的套。我就无数次地这样被他捉弄过,然后我就乖乖地把心里的秘密全告诉他了,当然,那个时候的秘密无非就是喜欢哪个女同学,怎么故意装疯卖傻地在半道上等人家,怎么给人家写纸条等等吧。”

    彭长宜一听,就给了他一拳,说道:“讨厌,在女士面前你就诋毁我吧?”

    玉琼笑着说道:“那你也诋毁他。”

    “哈哈,贯奇,看到了没,还有人专门看热闹?”

    “哦?我是这样吗?”玉琼说着,很认真地反问到。

    彭长宜似乎又看出了玉琼那种小女孩的娇羞和天真的样子,他调开目光,看着吴冠奇,憨憨地说道:“你说呢?”

    “哈哈。”玉琼笑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史绩,唯恐冷落的这位朋友,就说道:“史先生是哪儿的家?”

    史绩听见彭长宜问他,就赶忙说道:“鄙人祖籍安徽。”

    “那怎么到的北方?”

    “当年随部队漂泊至此,后来赶上大裁军,我们就都转到了地方。”史绩说道。

    彭长宜感觉这个人很老实,就说道:“贯奇,看人家史先生,文绉绉的,你有这么难得稳重的工程师,怎么你那咋咋呼呼的脾气改不了呢?”

    吴冠奇说道:“你说他文绉绉、稳重?长宜,这次你算是看走眼了,我的这位搭档,他可是比我生猛多了,那是气吞山河、一掷千金,然后是片甲不留,一泻千里。”

    史绩的脸上有了明显的不好意思,他看着吴冠奇,目光里就有了哀怨和乞求,显然,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彭长宜看到这里笑了,感到他们很有意思,就说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一些,我怎么听得云山雾罩的?”

    吴冠奇看了一眼史绩,说道:“老兄,不好意思,我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顺便也宣扬一下你的作战风格。”

    史绩不好意思地笑了,看得出,他是左右不了吴冠奇的。

    “长宜,我的这位老兄没别的,就是愿意玩会儿,屡战屡败,但就是矢志不渝,一会等吃完饭,我就得把他送到一个地方去,让他碰碰运气。”

    彭长宜一愣,说道:“去哪儿碰运气?我这里可是没有。”

    “这就是你县长的官僚了,史工程师都来过多次了。”

    “哦?真的?”彭长宜想到了一个地方,他不再问吴冠奇,而是问史绩,说道:“您真的来过?去的哪儿?”

    “呵呵,也是跟朋友来的,是一个私人会所,为的是让客人乐呵,不对外。”

    不用说太明白了,彭长宜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是哪儿了。

    邬友福一个指示,和云中公路有关的几乎所有的部门都参加了晚宴。云中公路所涉及到了三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交通局局长,两位副县长,还有几名县常务,全部到场。

    玉琼似乎有些反感,表现出的也是疲于应付,但是没有办法,吴冠奇喜欢。吴冠奇十分开心地周旋在这些人中间。晚宴,似乎成了邬友福和吴冠奇两个人的表演舞台,他们俩几乎左右了所有的话题,几乎所有的话题他们俩都能找到共同点,他们夸夸其谈,尽情施展着自己的口才,所有的人都成了他们的配角,包括玉琼。

    这也很正常,作为下属的陪客们,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去抢领导风头的。玉琼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矜持和风度,那位路桥工程师史绩先生显然不善于与人沟通,闷头吃菜。而彭长宜,更多的时候只是偶尔说句话凑凑趣,以保证酒桌上不能出现冷场,他不能说得太多,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如果太过热情,就会给在座的官员们某种暗示,而这恰恰是他不愿看到的,他想起黄庭坚有句诗:“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所以,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倾听。

    作为主人,邬友福显示了一方诸侯的大气和从容,他对中、市级的两位客人到三源来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和欢迎,在一些大的政策和小的细节都做了切实的承诺和保证,介绍了三源的情况,也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并且声称自己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了三源。

    吴冠奇更是表现出商人特有的精明和逢迎的本事,就差把邬友福比作三源的天了!还说三源在邬友福的领导下,一天会比一天发展的好。

    酒过三巡后,主客情绪都很高涨,吴冠奇也向邬友福和在坐的客人介绍了本公司的一些情况,他重点介绍了参与国家重点过程项目的建设情况,也介绍了参与修建锦安和其他地方路桥工程情况。

    邬友福听到这里,居然说道:“彭县长啊,我看,咱们的云中公路就不要招标了,交给这么有实力、专业性又强的中直企业来做,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在场的人就连吴冠奇本人都愣住了,彭长宜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接受吧不对,不接受也不对,他刚要说话,就听吴冠奇说道:“不不不,我感谢邬书记对我公司的信任和支持,但是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我们还是参加你们的招标仪式,不给你们找麻烦,到时还请在座的各位多多指导,这样,我敬邬书记、彭县长和在座的各位首长。”

    作为客人,吴冠奇可能不具有邬友福那样强烈的心理优势,但他同样自信十足,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魅力,席间,他没有冷落了任何一个人,他不停跟他们每一个人喝酒,说的都是拜年的话,显示了一个优秀企业家所具有的领袖群伦的特质。毫无疑问,经过十多年的商场打拼,吴冠奇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企业家和外交家了,只是,他当初为什么没有沿着他老爸的路走下去呢?那样的话,说不定他早就功成名就了。

    几天后,在云中公路招标活动中,吴冠奇的路桥工程公司,没有任何悬念地顺利中标。当天晚上,吴冠奇带来公司的全体管理人员,在三源宾馆举行了一次小型的酒会,答谢各路人马。

    玉琼没有来。

    在酒会结束的时候,吴冠奇将一张银行卡悄悄地塞给了彭长宜,说道:“这次别再往回退了。”

    彭长宜一看,才知道这是他给玉琼退回去的那张卡,他此时知道,邬友福和有关人员可能也会得到一份,不过肯定会和自己的这张数额不一样,因为自己这张是最初他们对他的投石问路,而事情一旦办成,他对邬友福们的答谢肯定要多于自己的数额,他仗着酒劲说道:

    “老同学,你少跟我来这套,如果当初我知道那个车里坐的是你,保证把这东西甩到你脸上!咱们谁跟谁呀,再说了,你中标我没有帮上任何的忙,那是你凭实力中的标,无功不受禄,这个还是放在你哪儿,你给我存着,等以后我需要了跟你要。”说着,就硬给他塞了回去。

    吴冠奇冷着脸说:“你不给我面子是不?我跟你说,我是商人,我完全是在按着商人的游戏规则办事,你少跟玩什么清高!告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收就是得罪我,我的原则就是有钱大家挣。”

    彭长宜郑重地说道:“你成心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南总给我没要,你给我就要了,你这让我怎么做人?”

    吴冠奇想了想说道:“也是,那好,我给你收着,等我明年漂漂亮亮交工的时候,再给你,看你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担心的?再不要的话就真的是看不起我了,那时,我们只有一条可走了,断交!”

    “哈哈,别说得那么恐怖,一,我不会看不起你,二,我不会跟你断交。我跟你说啊,你只要把工程做得实实在在,我还准备搞个大工程,比这条路造价多几十倍。你好好修这条路,路修好了,没有问题了,到时这个大工程也给你,三源,以后有的是工程,我看你把总部搬到三源就是了。”

    吴冠奇说:“我看出三源的潜力来了,所以紧忙着拍你马屁。”

    “哈哈,你看出什么了?”彭长宜问道。

    “我看出许多,比如,你要搞旅游,尤其是那个小英雄牺牲的地方,完全可能安装索道和缆车,山那么高,谁上得去呀?”

    “哈哈,你不愧是商人!”彭长宜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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