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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的月光,稀薄的白雾,冰冷的寒风将巫峡山的上雪花吹送在大草原上,如同棉絮一般的飘飞。商队的帐篷营地中间,那一只手脱臼的大汉在地上挣扎,口中凄厉的惨叫声如同大漠上空盘旋的秃鹰一样刺耳,惊悚。
商队露营的地方,因为齐国杀手的迷迭香,所有人都睡得极为深沉,丝毫没有察觉到冰冷空气中的隐匿的杀意和危险。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薄唇紧紧的抿起,喝声下令,使得其他人都僵直了身体,而那原本几乎痛得嚎哭的大汉也绷紧了,错愕的望向自己的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子竟然要他向这个柔弱娇小的中原女子道歉,这……这怎么可能,可是就在他忍痛疑惑之时,又听到自己的主子咬牙的怒吼声:“萧戎,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
这下,萧戎彻底清醒了,不知道他是已经痛得无法承受了还是恐惧于自己主人的威慑,所以他吃力吞吐道:“对……对不起……”
云倾屹立在肆意猖獗的冷风中,狂风吹拂的长发肆意飞舞,她微微眯起双眼,凛然的目光对着那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看着他紧绷着俊容,红唇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虽然充斥着不屑和无礼,但是却美得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云倾走到那名躺在地上,用惊悚目光瞪着她的大汉身前,抬脚一踢,在众人惊骇的瞪大双眼之时,只闻寂静凝重的空气中发出一阵骨骼脆响,接着,便是那名大汉凄厉的长啸,听得众人都不忍侧目,但是片刻后,声音消失了,周遭又恢复了静悄。
“萧戎,你怎么样?”一名男子见萧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如同雨水一样滚落,已经将衣襟都浸湿,吓得赶紧上前搀扶他。而萧戎被搀扶起来之后才接上一口气一般,大口呼吸,一双似雷的大眼瞪着眼前那抹黑色窈窕的娇小,杀意浓烈,可惜,他被刚才那一下接骨,已经痛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那名男子见萧戎没事,不禁欣喜的扛着他的肩膀起身,对一旁的男子道:“主子,萧戎没事了。”
蓝紫纱袍的男子眯了眯双眼,凝视着云倾的目光却更为森寒,而云倾则是毫不在意他的瞪视,面无表情的转身,将残破的帐篷内的羊皮裘垫等东西收拾好,用绳子捆绑起来放在马背上,牵马打算先行。
“站住”可是云倾的脚步刚移动,就又被身后的男子喝住,那男子阴沉的目光一直笼罩在云倾的身上,另人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可是云倾的动作却没有慢一啪,而是从容且冷清的翻身上马背,根本不理会这个男子狂怒的吼声,不动声色的在刚才的土丘上留下了些记号之后了,便策马奔离。
银貂见云倾离开,四肢粗短的小腿立刻也飞快的跟随,白乎乎如雪球一般的身体一个冲锋跳跃,就跳进了一旁的羊皮袋囊中,探着一对尖角似的耳朵,幽绿的眼睛紧盯着身后那被甩得远远的一群契丹人……
天亮时,云倾已经将整个大草原的一般路程走过了,暖和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令人觉得昏眩,也许是渐渐远离了巫峡山的雪峰,所以空气中的寒意也没有那么浓烈了,马蹄踏青草,周遭一阵春意怏然的气息。北国,四季是雪,唯一的颜色或许就是御花园中的那几支傲然的梅花,而出了巫峡山之后,天地间却是一片复苏的景致,阳春三月已经来临。
翻身下马,接应上了夜行昼伏的护卫军,在他们搭建的如蒙古包一般的帐篷内休息了片刻,吃了东西后继续上路。又行了半天一夜,在第三日的五更天时,云倾终于走出了草原,踏上了崎岖不平的山路,在正午时落脚在了乌辖镇的一处‘来福客栈’中。
乌辖镇是大运河和商旅之路的狭缝,并不繁华,但是却也是来往商户的必经之路,正午时,买菜的的商贩大多都已经撤去,只剩下几个卖糖人和棉花糖的老人。
云倾踏进这间客栈时,里面大多也都是打算前往楚国的商客和已经返回的商客。大堂内,寥寂无人声,只有几个从北楚回来的人边吃边谈,也无非只是北楚的见闻和楚桓回王宫主持大局的事情。
点了几碟小菜,要了一间上房,云倾带着一身疲惫跟随着店小二踏进了房间。环视四周,只见房间虽然朴实,却十分干净,于是她抬手递了一两银子上前,声音因连日赶路而略显沙哑的道:“下去吧,到了晚间的时候再送茶水来。”
“看客官的样子应该是累了吧,小的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那店小二接了银两,十分客气的退下来。银貂在门关上的瞬间,唰的一下从云倾仍在床榻上的包袱中跃出,扑到云倾身上撒欢,而云倾则是有些疲倦的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别闹,我累了,去看门”,说罢,身子便歪躺在了床榻上,不多时已经沉沉睡去。
晚间,云倾起身时,店小二已经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和茶水上来了,一见云倾开门,便笑道:“客官醒了,您要的饭菜”
云倾点了点头,让他进来,随后在听到门外似乎有些吵嚷一般时,秀眉微黜,不禁疑惑的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店小二回头朝外侧看了一眼,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客官不知道,最近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南边突然来了很多齐国和契丹的商人,以往常听人说,齐国自立之后,一直与契丹交好,可是咱们遇见的这些齐国和契丹人却一见面不是吵架就动手,可不,下面有开始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昨个儿还是有两帮人在小店里动了手,唉,生意难做啊。”
齐国和契丹人?云倾面色凝住,却不再深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哦,是这样。”
“客官应该是中原人吧,小的劝客官在小店住的这几日,可千万别到处乱走,若是有吩咐,直接叫小二就是了”店小二十分好心的提醒云倾。
“谢谢小二哥关心,我明白的。”云倾感激的一笑,那店小二见云倾笑颜如花,不禁一阵失神,随后面色酡红,显得十分尴尬的搔了搔头,笑呵呵的退出的房间。
齐国和契丹人常在这条商贸之路上的逗留来回,这决然不是一种巧合。看来,契丹人早已经察觉了齐戎狄的动向,所以也借着这条商旅之路前往楚国打探消息。
至于齐戎狄,应该算得上是狡诈得已经有了几分道行,因为就在数月前,她才听到齐国和契丹要联合铸造兵器,如今齐戎狄一拿到契丹人提供的铁矿和铸造之术便踢了契丹,转投轩烨国,这种本事还真是极为少见。
也许,就是齐戎狄这样摇摆不定,见风使舵的性子,才使得楚桓也要灭他的地步,此人奸诈阴险,手段圆滑,若是不除掉,只怕以后必然还要生出更大的祸端,可是,她却总有种北楚的战役决然不会成功的预感,因为齐戎狄必然做好了一切准备。
门外吵嚷声越来越大,云倾喂了银貂两块肉之后,就很是不耐烦的起身。她推来门,步上回廊朝楼下望去,只见两群人在大堂内对峙,这些人全部穿着华贵的衣裳,所以根本看不出究竟是否是商客,但是云倾却在一张独坐一人的四方桌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名身着蓝紫纱袍的契丹男子。
“哼,齐国的走狗也敢跑到乌辖镇来,真是他妈得天上下红雨了,敢情是你们那个没用的南伯侯跑到北楚去向轩烨国的皇帝归顺,所以你们觉得翅膀也硬朗了,所以也敢充商客跑来这里关上北国风光了?我呸……”如此粗犷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萧戎,他在大堂内对着一群齐国人骂骂咧咧,声音洪亮的即便离几条街都能回荡。
“狂妄的契丹狗,竟敢辱骂我们的王上,兄弟们,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南齐的厉害”齐国的商户不堪受辱,也一同喧吵起来,且是一呼百应。
“齐国除了无耻之外还有厉害?他妈的,大爷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厚脸皮,人家都说我们契丹人粗鲁,可是论起卑鄙无耻,下作不堪还真是不能和齐国人比,你们瞧瞧这个几个鼠辈,他们当家的这么无耻,他们居然还能趾高气昂的在这里叫嚷,哈哈哈……”萧戎的嘴巴甚是刻薄,几乎是不顾南齐所有人的颜面,直接大骂起来。
那帮齐国人都气的面红耳赤,但是却没有当真如所说的那般上前打起来,而是大声吵嚷,这样一来二去,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后,两方人马才口干舌燥的安静下来,随后,那帮齐国人骂骂咧咧,满身带刺走了,但是萧戎却还是不放松的继续大声喧哗,直到,那些齐国人离开的不见踪影之后才抓起桌案上的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云倾不禁冷笑。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这帮契丹人的这些微末的伎俩却逃不过云倾的眼睛,看来,他们是想将行踪暴露给齐戎狄,利用谩骂来激起那些一路暗伏的杀手,打算在乌辖镇江他们一网打尽。
看来,她遇上一个善用心计的高手。转身,走回客栈,关上门,她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因为今夜,如果这一场垂线钓鱼的把戏得逞,乌辖镇上的血腥的杀戮在所难免。
夜幕悄悄的降临,客栈里的牛角灯闪烁着昏暗的光芒,随着窗外带着寒意的冷风微微摇曳。素手推开窗沿,狂风陡然大作,吹熄了牛角灯,使得周遭一片灰暗。空气中含着山雨的湿气,从远至近,接着便是狂风大作,一滴滴豆大的雨点打落在了窗格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大街小巷上顿时想起一阵敲锣的声响,只见漆黑的街道有人提着灯火叫道:“下雨啰,下雨啰,小心关窗哦……”,随后客栈里也有些一些细微的声音,是店小二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闭窗子的声响。
大雨倾泻而下,哗啦啦的连成水珠,突然,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将近。云倾秀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精锐狡黠的光芒,随后,慢慢的关上的窗格,这一场逐角布局,胜负即将揭晓……
大雨磅礴,下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似也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于是,客栈内便响起了细微的声响,而后在一阵混乱的骚动之后,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踢开。
“啊……有劫匪啊,救命啊……”掌柜子的声音在这大雨的深夜中显得格外的突兀,此刻,客栈中人的瞬间骚动起来,许多商客纷纷冲出房间朝楼下看去,接着,更是混乱一片,吵嚷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云倾披着貂裘斗篷,带着银貂也出了客栈的大门,只见灯火昏暗的大堂内人影浮动,已经混乱不堪,而那几十名黑衣人则是站在大门口,面蒙黑罩,个个手持长剑,杀气腾腾,那一双冷冽双眼注视着大厅内的一举一动,随后,在云倾踏出走廊和一帮契丹人大摇大摆的走下楼梯之时,嚓嚓的全部将长剑拔出鞘,冷冷的寒光闪烁,剑刃上的绿光有着诡异的气息。
“哈哈哈……”那身着蓝紫纱袍的男子站在楼板的最前侧,原本的一身华贵已经换成了青黑色的绣蟒锦袍,气势逼人,笑声更是狂放。
那些黑衣人一怔,随之,为首的一个人眯起双眼上前踏了一步,喝道:“耶律南宫,你羞辱我们主上,且在乌辖镇放任属下口出狂言,今日,我们就要替主上雪耻。”
“就凭你们?”耶律南宫挑眉,低沉的声音十分不屑。
“我们本不想契丹皇室作对,但是一路上你却苦苦相逼,也怪不得我们了”那黑衣人的首领咬牙切齿的说道,显然已经被耶律南宫那大言不惭的话语给激怒了,他身后的杀手更是个个严正以待。
耶律南宫冷笑一声,仿佛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可笑,他慢慢的抬起手,啪的一声击在了么楼梯的负手上,顿时那木头发出刺的断裂声。顿时,大堂内原本混乱尖叫,四处窜逃的商客都安静下来,个个长大嘴巴,全身颤抖的望着堵在门口杀气腾腾的黑衣人都气势逼人,冷冽高贵的耶律南宫,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是有几个胆小的随从丫鬟已经抽泣的哭起来。
“两国相争,不杀来使,更何况这些商客都是无辜的中原人,与齐国、契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放他们走吧”耶律南宫冷冷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王者的霸气,甚至骇人,却也令人肃然起敬。
“哼,没想到杀人如麻的契丹太子居然也会怜惜这些中原人,不过也是,我们齐国现在已经不再受契丹利用,且已归顺了轩烨国,自然不能杀中原的百姓”黑衣人的首领阴沉的说道,似同生意场上的客套一般,随后转头喝道:“退开,让那些商客离开。”
那些商客一同,顿时似看到了天神一般,吓得个个连大批的行礼都不要了,纷纷逃命似的冲进了大雨中,四下窜逃。而客栈的掌柜子和店小二则是从角落的桌椅下爬出来,颤颤抖抖的道:“两位大爷,这家客栈可是我们的生计啊,两位可千万别砸了这里。”
“啰嗦”萧戎突然喝道,那掌柜子被萧戎粗犷的声音一吓,扑通一声软脚跪在了地上,但是萧戎却扔了一大包金元宝在他的面前,道:“这够你们盖一百间这样的破客栈了,大爷我们没有时间跟你耗,滚出去,否则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啊……”那掌柜子吓得几欲昏厥,不过好在那店小二还算精明,赶紧抓起地上的金元宝,搀扶起老掌柜,虽然胆怯却还是抖着声音道:“谢谢这位大爷,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但是他目光朝耶律南宫等人看去的时候,竟发现在站在回廊上冷静凝视着这一幕的云倾,忙又大叫道:“那位客官,快逃吧,这里不能住了,其他的商客都已经跑光了。”
店小二这一叫,将两派人马的目光都扫向了上面,随之,只闻大堂内响起了两种惊呼声:“是你”、“是她”,接着,两排人马都怔住了,而云倾则是猛的眯起双眼,呵,这些杀手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给我上,一个不留”那名为首黑衣人一见云倾,眼底的杀气陡增,随即下令。
“啊……”掌柜子吓疯了,面色苍白,满脸惶恐的惊叫起来,而店小二见情况不妙则是立刻拖着店掌柜往角落的椅凳下面的钻了进去,二人簌簌发抖的看着刀光剑影的碰撞,都捂上了耳朵。
黑衣人与契丹人的战斗一触即发,萧戎首当其要的冲了下去,而那名为首的黑衣人却紧紧的盯着云倾,一个飞身跃上了楼层,抽剑便向云倾砍去。云倾闪身,正踌躇着是否该出手,只见一把精致的短刀挡在了她的面前。
“耶律南宫,你少管闲事”那黑衣人先是一怔,随后破口大骂起来,显然对这个契丹太子三番两次的坏自己的好事十分不满,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耶律南宫就将云倾扯到了自己身后,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的主子也就这么大的能耐,本太子原本以为,他除了手段卑劣了点之外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劳师动众竟要杀一个中原女子,这种高瞻远瞩还倒是让本太子真是敬佩啊。”
那黑衣人眼神一沉,怒不可泄的就要挥刀,但是目标却还是云倾。耶律南宫双眼一眯,唰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件,梭梭的向那名黑衣人袭去,二人缠斗起来。
这个满身邪气的男子竟然就是契丹的太子耶律南宫,云倾眼神凉薄的看着眼前的缠斗,心头不免微微诧异。她的确猜想过这个人身份必然不平凡,且定是契丹皇族的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就是耶律达纳的亲哥哥耶律南宫,那个传闻中神秘的契丹太子。
难怪,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会觉得那般眼熟,现在想起来,他的面容和身形的确与耶律达纳有些相似,只是耶律达纳喜欢将自己伪装成翩翩君子,但是这个人却丝毫不遮掩自己满身的邪气和狂放。
黑衣人的武功很高,与耶律南宫缠斗了数百个回合却依旧不分胜负,大堂下面的打斗也很是激烈,萧戎和其他几名契丹所从几乎像切西瓜一样,不多时就已经杀了不少杀手,但是就在胜负即分之际,客栈的屋顶上突然发出了除了暴雨声意外的怪异,接着,屋顶被掀开,瓦砾飞落,啪啪啪的掉落下来,几百名黑衣人全身浸湿的从空中跃下来。
“糟糕,有埋伏”大堂上,不知谁大喝了一声,瞬间,敌我势力分化悬殊立显。而那名与耶律南宫打斗的黑衣男子也冷笑一声,道:“南宫太子,今日咱们算是碰上了,原本不想对太子不敬,毕竟大家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但是今日既然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可就别小人不犯上了”,说罢,对着大堂下喝道:“主上有令,一个人头悬赏五十两黄金,南宫太子赏一万两”
瞬间,那些黑衣杀手都赤红了双眼向前攻来,不少人已经跃上了二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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