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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盼,似乎世界在他眼中,总是新奇的。
就比如现在,张昭华问他:“看到鱼了吗?”
寿哥儿好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来:“鱼?”
“鱼,”张昭华为了哄他喝苦药,就道:“之前也叫你看过小鱼儿啊,有鳞有尾巴,游来游去的那种。”
寿哥儿似乎就立刻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直到喝完了一碗药,他似乎想明白了鱼这种东西,但是用小手比划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弧度,“鱼,这样的——”
“这样的,对,”张昭华把他包回被子之中,“什么东西,你都要摸一摸。”
万幸两个孩子半夜的时候都没有烧起来,只不过后遗症是有的,寿哥儿肺部积了一点水,咳嗽了七八天才好了,而玉姐儿受了寒气,盛寅给她把了脉,说她血凉,今后一点凉水、一点寒气都不能沾了,还说她今后若是来葵水,怕是比较受罪,让她连喝了一个多月的药。
春和宫其实已经闭宫久了,自从高炽被放回来,皇爷也不说叫太子去文华殿听讲,大家就静悄悄地,整日窝在东宫不动弹,所以两三天后,张昭华被召去乾清宫里,她自己还悄然松了口气,以为皇帝总算是消了气,又或是知道了媛姐儿的作为,要发问她。
然而她去了乾清宫里,又听说皇帝摆驾柔仪殿,只好又坐了肩舆跟过去,谁知殿中居然有若干人,但是都面色青白,好像如何的惊惧一般,这种气氛不由自主地传染了张昭华,也叫她的心砰砰地加快了许多。
她在门口就遇到了宦官海童,但见他脸色,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妙,不知道皇帝又为何发怒,这殿中许多宫人,她一一看去,有的熟悉一些,有的见过几次,名字却也不记得,但都是六宫伺候的人,不是六局一司里的,不——也有几个宫正司的老嬷嬷,似乎神情也紧张地很。
皇帝在帷幔之中并没有露脸,沉默了一会,才道:“这几天,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朕没有对尔等用刑,是想着这毕竟是家丑,不好叫锦衣卫介入。但是如今之后,再不说实话,朕也无意和你们周旋了,去诏狱里试试太保们的手段吧。”
还不等张昭华明白这几日宫中出了什么事儿,就见一个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字字不敢欺瞒君上!”
这宫人说话,并不齐整,张昭华知道这一定是个朝鲜人,果然抬头是权贤妃宫中的金氏——张昭华也是见过的,并不是个懂规矩的。
“朴氏,朴氏眼见我们娘娘殁了,就说活该,”金氏道:“说当初我们娘娘用了如何的手段,骗皇爷将她封了妃,说我们娘娘的父亲,不过是卖醋的出身,凭着恩封,进了工曹里,如今又做了大明的光禄寺卿,如此种种。”
朝鲜的官制仿明,但是不敢称六部,只称六曹,六曹长官成为判书,工曹就是朝鲜的工部,原先张昭华听闻权氏的父亲是工曹典书,还以为是高官了,现在才知道权执中不过是平头百姓出身,不过当年选秀女的时候,女儿容貌太过出色,而送入大明又得了皇帝的青睐,所以权执中才进入了工曹,甚至还被加封了光禄寺卿。
而吕婕妤的父亲,的确是跟着李成桂打天下的勋贵阶层出身,怪道吕婕妤瞧不起权氏,她的宫人也以此常常讥讽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