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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注入一丝清雅滋味。
递过去一杯热气窜升的茶,薛贵再度开腔:
“我打听到,何尽欢去世的外婆将会在年前举办葬礼,要不,咱们趁葬礼那天……”
平淡无奇的脸孔因为这句话而杀机涌现,曾家望将小巧的碧玉茶杯送到鼻前,轻嗅其味,不疾不徐问道:
“薛贵,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快十五年。”
薛贵是因将战友打致残才被开除的兵,当年出来闯荡,曾家望见他身手不错,又有股不动声色的狠劲,因此招至麾下。
“十五年……”曾家望长长叹息,“时间过得可是太快了,当年第一回见,你还是毛头小伙子。”
“老板想说什么?”薛贵直接问道,以他的经验,老爷子不讲废话。
嗞溜嗞溜喝完熨帖肺腑的茶水,曾家望把杯轻轻搁下,闲适靠在沙发里,仰望天花板上暗刻的世界地图,强调稳重老练:
“毛头小伙子做事能冲动,我们不可以。薛贵,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随随便便做出那种决定?你可能会认为是人老了,没斗志吧,跟你说,不是的,而是做任何事之前,要讲究个稳。何文突然而然的“复活”,我猜测,指不定和秦纵遥那厉害小子有关,秦道远那厮,能不郁闷?至于咱们,暂时观望观望吧。即使要做出点什么,也不能一个人冒风险嘛。”
“不能一个人?”
薛贵不解的拧起两条又黑又浓的眉毛,真要干大事的话,扯上别人,不是增加不安全因素吗?
曾家望很久没有吱声,他也不敢再开口问。
午夜钟声按时敲响,叮咚叮咚,在夜深人静时听来别有一股阴森森的碜人味道。
待钟声完毕,曾家望起身走向书桌,吩咐道:
“你去休息吧,别让人打搅我。明天一道去工厂看看,顺便慰问,要看过新年,一切以平安顺利为前提。”
“好。”薛贵干脆利落的走向门口,合上门时,恭谨道:
“那您也早点休息。”
站在书桌后的曾家望苦笑,早点休息,今夜,只怕是甭想休息好了。
先是儿子媳妇不省心,再是极度不利的突然消息,哎……
踱步到窗口望着外面黑漆漆一片,沉思良久,他快步走回桌面,抓起电话,按下一个存在脑海里很久很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电波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从睡梦中惊醒的迷糊:
“你好,哪位?”
“曾家望。何文还活着!”
“知道。”
“你早知道对不对?”
“我所早知道的,是他一直苏醒无望。”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至少我们……”
“为什么告诉你?以你的毛躁性子,知道了只会打草惊蛇。”
“什么叫我打草惊蛇?现在他醒过来,咱们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
“蚂蚱从来只是你而已。”
啪,电话被挂断。
曾家望怔怔片刻,气得直接把电话机砸了出去。
咕噜咕噜转了两圈,红色电话机滚到书架旁,听筒在地板上无声裂开……
——*——*——
外婆的葬礼最终定在农历二十六举办。
逝者已远,生者还需坚强。
秦纵遥特意请人选了三个适宜下葬的日期,最后圈定这个日子的是何文。一想到从此之后想念外婆只能看看为数不多的照片,何尽欢依旧止不住落泪,可是,她明白父亲的意思,眼看中国人一年一度去旧迎新的春节即将来临,在节前把丧事办了,安心又坚强的迎来下一个春天,对大家来说,是好决定。
在何文的执意要求下,众人不得不同意他亲自出席葬礼。
为此,Allen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又是埋怨他不顾及身体,何文报以苦笑,如果连最后一程都不能相送,大老远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连日大雪压境,农历二十四是南方小年,一大清早,秦纵遥便赶来雅恩,告诉他们父女两所有丧事事项准备妥当。
看着他沉稳坚毅的面孔,越来越感觉正在透支生命力的何文找了个借口将何尽欢和徐唐支走,趁机问道:
“听说你父亲坚决反对你和尽欢结婚,是吗?”
正在手机上回复邮件的秦纵遥闻言抬眸,锁掉手机滑进外套口袋,拎起一条圆凳坐到床沿,不躲不闪的作答:
“是。不过,选择和谁共度余生是我的自由。”
“所以,你把和尽欢的感情视为重掌自由的一种仪式,一种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