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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以往就是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撑得过去,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人一天比一天乏力得紧,淳于越诊过之后,只是说她身体比一般人虚,还没补养回来,自然也比别人负担重些。
于是,沁芳顿顿都是药膳,就差没把她放进药罐子里养着了。
原本半天就能到的别庄,因着顾忌她有孕在身,马车一路走得慢,到的时候都已经深夜了。
马车一停下,沁芳便赶了过来,撩开帘子见她还靠在萧昱身上睡着,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叫醒她。
萧昱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小心将人抱着慢慢下了马车,跟着伺候的人也都轻手轻脚不敢出太大动静。
凤婧衣觉得脸上有些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下了马车,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一下清醒了不少,低声道,“你先放我下来。”
萧昱低眼看了看她,笑道,“醒了,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说罢,也不管她的抗议,直接将人抱进了屋里软榻上放下,拢了拢她身上的毯子裹住。
“夜里凉,你刚睡醒,小心别着了风寒。”
沁芳带着人搁下自宫里带来的一些用品,说道,“太子殿下,主子,你们也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吃的。”
“去吧。”凤婧衣道。
萧昱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了她,起身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凤婧衣喝完水,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花香,侧头问道,“是玉兰花香?”
萧昱站在窗边,笑着回头道,“窗外边有两株,花开得正好。”
凤婧衣起身跟着到了窗边,只是夜色太暗,有些看不清树上的花,不过确实是玉兰树无疑。
“记得以前,母亲最喜欢玉兰花了。”
她之所以喜欢这花,是因为在童年的时光里,那破败的别苑里只有那一树玉兰花开的时候,才有了最美的风景。
“要不要出去走走?”萧昱侧头问她道。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
萧昱给她拿了披风过来系上,这才拉着她出了门,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她。
“这别庄是在半山腰上,明个儿天亮了肯定很漂亮,下面是仙鹤湖,听说时常有白鹤在湖上,回头咱们可以坐船在附近看看。”
“好。”
这些别苑别庄,都是她那个喜好风雅玩乐的父皇建的,好些地方只是住过一次,好些地方更是连住都没有住过。
她和凤景执政之后,好些园子已经卖给一些大富之家充入国库,如今留下的也就那么几处了。
两人在庄内逛了一圈回来,沁芳已经准备好了膳食。
“主子的都是药膳,太子殿下的只简单做了几样,若是不够的话,奴婢再去做。”
“不必了,这样就好,大半夜的不必再麻烦了。”萧昱笑意随和。
因着有淳于越开了药调理,她孕吐的反应倒没有那么严重了,食欲不振的状况也改善不少,晚膳着实吃下了不少东西。
用了晚膳,她去沐浴出来,萧昱已经换了一身睡袍,坐在床上翻着她带来的书,瞧见她出来便将书合上了,腾了地方让她上床躺着。
“这才走一天的路都这么累,得亏没让你去丰都。”
“好多了。”凤婧衣钻进被子里躺下,道,“不早了,睡吧。”
可是,自己这一路睡过来,这会儿哪里还有睡意。
萧昱将书放到了一旁,躺下望了望了无睡意的眼睛,道,“睡不着了?”
“没事,你先睡吧。”
萧昱扶着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道,“我也没有那么困,陪你说说话。”
“说什么?”凤婧衣失笑道。
“嗯……说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我看我能不能办到?”萧昱道。
凤婧衣想了想,望着帐顶的花纹道,“我的愿望大多已经达到了,若说再有就是希望南唐不要再有战事,希望凤景能早日成了家,如此便也无憾了。”
如今,也只有这两件事,是她还放心不下的。
萧昱闻言低眉望了望她,笑问,“那你自己呢?”
这个人,想到的总是别人,总是忘了自己。
“我?”她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只愿,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地出生,一世安好无忧。
可是,这样的话却是不能向他说的。
“这些年,你为南唐操心已经够多了,以后的事就交给凤景吧,以后你只要操心我们和孩子就够了。”萧昱说着,吻了吻她微湿的发。
凤婧衣笑着抬眼望向他,“你呢?”
“我?”萧昱笑着望她,伸手与她十指相扣,道,“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我能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其它的,他想要的都有自信能拥有,可是唯有这个心愿,他却没有那个自信了。
他只怕,自己用尽一生的时间,也挽留不住她已经遗落在大夏的心,这样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却怎么也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凤婧衣笑了笑,垂下眼帘没有再言语。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份情,她怎可辜负。
现在的她还放不下心头那份不该有的悸动,不过只要不再相见,不再交集,总有一天会彻底放下的。
她相信,那个人也一定会放下,这份天下万民所不容的孽缘。
只是,可怜了这个将要出世的孩子……
春日里的仙鹤湖别庄景色怡人,附近的山上山花烂漫,满目姹紫嫣红的,甚是赏心悦目。
萧昱谢绝了沁芳等人的跟随伺候,独自带着她出了别庄,好在是皇家别院,路都较为平坦,走起来也没有那么累人。
凤婧衣望向下方的湖,眸光一亮,道,“还真的有白鹤。”
萧昱瞧她喜悦的样子,道,“下去看看?”
凤婧衣点了点头,两人沿着青板路朝山下的湖泊走去,为了赏景方便,山脚下建了座望鹤亭,正好可以看到湖岸边上的白鹤。
两人到了亭中,她环顾了一眼周围的湖光山色,不得不感叹他那早逝的父皇是个极懂得享受的人。
她倚着栏杆瞧着不远处河滩上闲逸自在的白鹤,心情也不由跟着沉静下来了。
萧昱瞧了瞧亭子边上的野花野草,伸手折了一点一点编织成花环,而后笑着悄然放到了她的头上戴着。
凤婧衣感觉到头上放了东西,侧头望了望刚刚收回手的人,自己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拿了下来,看着编织精致的花环,不由失笑,“还拿我当十几岁的小姑娘?”
以往春天里,他总爱编这样的东西给她,要不就是拿树叶子编些蚱蜢,蜻蜓什么的。
萧昱笑着说道,“在我眼里,阿婧永远都是那个小姑娘,我该捧在手里的小姑娘。”
凤婧衣浅笑,低眉把玩着手中的花环,修长眼睫掩去了眼底的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大夏的时候要守着很多的秘密不能说,可现在回了南唐,她发现她还是有好多的秘密不能说。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从玉霞关回到彭城的半个月里,她每天夜里都做着恶梦,梦到夏候彻死在了那里……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并不恨那个人了,也不想再跟大夏斗下去了。
……
萧昱伸手握住她的手,对面的湖光山色,说道,“丰都地处北方,你去了冬天怕是住不惯,我让人城外的温泉山上建了处别宫,明年大约也能峻工了,以后冬天了你可以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