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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元宵节放灯从正月十二一直放到十八,整整七天,但正月十五的正灯,素来是京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
除了内城东华门到外城东安门,再一直到灯市胡同附近的好几条街巷张灯结彩之外,达官显贵和大户人家也会在这一天扎彩灯,甚至点灯楼,早些年还为了出风头而明争暗斗不断。
也就是英宗睿宗到当今皇帝这些年,民间财富增长,但达官显贵之中攀比奢靡的风气却被三位天子一再抑制,灯楼的规模被严格限制在两层高,于是广大权贵和大户们只能在灯楼的设计上争奇斗艳,别出心裁,也算是为京城百姓奉献了一场这个年代的视觉盛宴。
于是,上元节这一天晚上,火树银花不夜天,家家户户往往都倾巢而出,官府为了维持治安,自然也是如临大敌。除了顺天府衙和大兴宛平二县衙三班差役全体出动,锐骑营也便装在城中执勤,各种窃盗官司固然不少,但斗殴诱拐之类的案子,却比从前少了许多。
而这一年的上元节,张寿早几天就接到了朱莹去看灯的邀约。虽说他曾经在各种摩天大厦和山顶观光台看过无数更绚烂多姿的夜景,其实对于赏灯兴趣不大,可佳人有约,他自然还是一口答应,傍晚时分就来到了赵国公府接人。
然而,当他看到朱莹时,却忍不住上上下下端详着她那一身新衣——黑色面子大红里子的斗篷,艳丽的大红蜀锦暗绣牡丹小袄,头戴棕黄色貂鼠卧兔儿,长长的金簪上,凤嘴中衔着一串浑圆的南海珍珠,颈间项圈点缀着一只宝石凤凰,乍一看,真是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张寿笑着打量了片刻,这才迎上前:“你这一出来,我还以为画里的神妃仙子到了人间!你打扮得比平时还要华贵,是想让街上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吗?”
朱莹本来就盼着和张寿并肩去赏灯,此时听到这话,她忍不住看看张寿那一身看似平常,滚边却暗纹绣翠竹的青衫,又是雀跃又是欢喜:“阿寿你自己才是天上谪仙人下凡!幸好你不打扮,要是你也穿得那么醒目,满大街大姑娘小媳妇都不看灯只看你了!”
她说着又笑嘻嘻地说:“二哥刚刚还说我,灯市上人多,我如此穿戴出去,说不定会有人以为遇到了肥羊……呵呵,他也不想想,我今天带了整整三十个护卫!我就是要打扮得珠光宝气,倒要看看谁还敢打我们主意,来一个拍死一个,来两个拍死一双!”
来了一通霸气的宣言,见送自己出来的李妈妈又好气又好笑,招呼了一旁那些侍卫出去预备车马,朱莹方才来到了张寿身前,却是悄声说道:“阿寿你不知道,今天在清宁宫,太后下了懿旨,收了皇后中宫玺绶!皇后自然哭诉冤枉,皇上却拿出了皇后娘家的不少罪证。”
张寿虽说觉得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刺杀不像皇后手笔,但到底并不确定,更何况,他被那母子三人坑过不止一次,虽说也不是没有反击坑过对方,可到底碍于对方身份,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如今听到朱莹透露的这个消息,他自然心情相当不错。
而看着叽叽喳喳犹如快乐小鸟一般的朱莹,他更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他笑吟吟地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径直往外走去:“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对了,等看完灯,我们也学别人,去小吃摊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点心,至少吃几个不重样的元宵再回来,如何?”
“好!”朱莹注视着两人紧紧拉着的手,嘴角高高翘起,心情喜悦得无以复加,情不自禁地说道,“阿寿,我家也在灯市胡同里扎了灯楼,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今天才刚摆过去的!”
张寿口中答应,心里却有些别样思量,自然而然就忽略了他拉着朱莹从庆安堂一路出来时四周围的那些目光,甚至连朱廷芳那视线都没有注意。等到出了大门上马,他发觉跟出来的除了朱宏和往常那些熟悉的护卫之外,果然还有很多生面孔,当下就冲着朱莹一笑。
“有这么多人跟着,我们走在灯市上那可真的是引人注目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怕人看吗?”朱莹没有穿连帽斗篷,此时脸上赫然神采飞扬,“我就是要带这么多人招摇过市,有本事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出来和我们打一场?”
张寿顿时乐了:“别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正月十五上元节,各府差役和各方兵马本来就戒备森严,面对我们俩这样前呼后拥的大阵仗,断然不敢来闹事的!”
“就是,再说,还有阿六呢!”朱莹习惯性地再次提了提那个少年,可随之就忍不住左顾右盼,随即疑惑地问道,“阿六人呢?今天他不跟我们去看灯吗?”
张寿若无其事地说:“难得元宵,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带足了人手出来,我就放了他一天假。”其实是那小子前两天因为那个刺客的关系发了狠,说是自己要去找那些地头蛇“理论”。至于理论的结果如何,说实话,他不太想知道……
朱莹虽说有些好奇阿六的去向,但听张寿这么说,她也就没太在意。等到朱宏连带张寿的坐骑一块牵了过来,她眼看张寿翻身上马,自己这才一个利落的动作跃上马背,随即策马过去和张寿并肩而行,这才笑道:“阿寿,你的马术比从前可强多了!”
“是啊,想当初就算是上马,没有阿六搀扶,我都上不去。而且动辄战战兢兢,生怕坐骑尥蹶子,我被踢上一脚。”
张寿毫不讳言自己当初的低劣骑术——其实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策马疾驰那是压根不敢的,万一马速太快把他摔下来,他难不成还要阿六当街表演飞身扑救吗?
朱莹闻言顿时笑得乐不可支,抖了抖坐骑的缰绳就兴冲冲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你那匹马是宫中驯过的御马,最最温顺了,别说尥蹶子,就是听到大声响也不会惊。”
张寿任由坐骑带着自己慢悠悠地前进,听朱莹在那解说着宫中御马要的是性情好温顺听话,而不是什么跑得快桀骜不驯,再从御马引申到军马,最后感慨自己若是遇到当年武则天为太宗皇帝驯马时的那种烈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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