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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发布会之中,到处都充斥着这种无声的大笑——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早就失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忙忙碌碌中的每一次呼吸里、每一次思考里,都在不断回荡着笑声。
林三酒压下去了使她一战一战的笑意,将已经染成血红的金属拳套,从战栗之君烂西瓜一样的破碎脑壳里抽了出来。碎块似的大脑,红白混杂的液体,从拳头上滴落下去,落在他与头发纠缠在一起的头骨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啪”。
余渊注视着她,什么也没说。
林三酒站起身,朝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后者想必也意识到了,林三酒没有权限,不能打开门,所以要活命的话,就得钻进一个房间里——她自己的房间回不去了,那么就只能恳求其他仍在房间里的人开门收留她。
此时从远处看不见的走廊上,就正传来了她隐隐约约的低低哀求,以及那个中年妇女隔着门板依旧嘹亮的一声:“滚!”
就林三酒的观察来看,在新游戏发布会里,除了已经死掉的战栗之君外,没有人在乎这个女人。假如她没有趁战栗之君拦住自己时跑掉,而是留下来,叫他带她一起回房间去的话,那么他们二人此刻都能保住命——当然,那个沉默、瑟缩的女人,恐怕想不到此处。
当林三酒慢慢跟上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又仓仓惶惶地来到了第三人的房间处。她在走廊转角处停下了脚步,探头出去,看着那女人咚咚敲了一会儿门;后者一边敲门,口中一边低声叫道:“给开开门呀,给开开门呀!”
谁会给她开门呢?
在那个女人求到了第四五次的时候,从屋里忽然响起了那个短刘海的声音。“她追在你后面吗?”他在门后扬声问道。
那个女人头也没回,一眼也没看身后走廊,说:“没有啊。”
林三酒又要忍不住那一种笑意了——毫无意义的,长久响亮的大笑。
出乎林三酒意料的是,短刘海在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过了几秒,却忽然传来门锁“咔哒”一声,把门拉开了一个缝。
“你进来吧,”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已经急忙伸手用力一推门,好像要赶在他改主意之前强行闯进去一样,把短刘海给当即撞了个正着,他“哎哟”一声,捂着鼻子接连退后几步,那个女人立刻钻进了屋里。
短刘海再想关门时,这门却关不上了。
林三酒伸出一只戴着金属拳套的手,抵住了门,从半开的空隙里望着他。战栗之君的血被粘在门板上,有一滴顺着门滑落下来。
四目相对之下,短刘海面色白了一白,但整体却还算镇定。“我知道,你可能会过来的。”
“哦?”
短刘海吸了一口气。“你其实……你其实和我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早就看出来了。”
林三酒仍旧望着他,一声不出。她知道以自己现在被喷溅了满头鲜血的样子,一定要忍住笑意才行,否则看起来可太不正常了。余渊在身边的话,她倒是能忍得住;只是数据体现在正一溜小跑地赶上来——更加叫她想笑了。
“你跟不止一个人问过,为什么游戏要写得那么……凶残,对不对?”短刘海摇了摇头,叹息着说:“你这话一问,我就明白你说自己要给我们活命机会时,是认真的。你只是不想让我们继续在这里写要人命的游戏而已吧?所以我当时也没准备反抗,你如果仔细想,刚才在传送管道那里,我也没有对你和你朋友下过手。”
意老师立刻在脑海中说:“这倒是真的。”
短刘海听不见意老师的作证,继续为自己辩白道:“因为……我与他们也不一样。”
这番话,总算是将林三酒从那种几乎无可救药的笑意中给拽出来了一点。她略略清了一下嗓子,目光从短刘海的肩头上越了过去,看见那个女人此时正立在房间一角,后背贴着墙,正沉默而焦急地看着他们。
“你怎么就不一样了?”
短刘海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不去看她脸上的血。他松开了手,从门边退后两步,做了一个邀请她进屋的动作。
“我那时就想和你解释了……你可以进来,带着你的朋友一起。我可以给你看看我写的游戏。”短刘海低声说,“这段时间里,我们每一次互相交流的时候,我都会把我的游戏内容添油加醋,说得凶险很多……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和你一样,也是对人命很重视的人。在我的游戏里,人是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