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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问,李岩当下万分惶恐。他在李自成那边儿过得就是心惊肉跳的日子,经常被李自成忧虑的也是此事。
当下解释说道:“是总参下属的军情七处得到了东厂的通报,秦督五日前已经离开了济南行在,说是来太原行辕了。”
“东厂怎么会去关心秦督?你们跟东厂又是怎么瓜葛上的?”徐梁好奇的是这个。
厂在新明控制区域,只负责反间谍工作,针对的是满洲、闯逆的奸细,更直接地说是针对山西籍贯的商人。他们为什么会关注大都督府?
这可不是他们的职责。而秦良玉要来行辕这种事,也的确该先行请示一下。
当然嘛,在这个通讯条件全靠人马传递的时代,也不能在这点上苛责秦良玉。理论上说,大都督府提督四总部的都督都应该跟随行辕,到底皇帝是这支军队的灵魂和大脑。
只是因为秦良玉年纪太大,都不能承受漫长的征伐之苦。
李岩听皇太如此一问,连忙解释道:“此说并非正规报告,只是情报员之间的交流提到的一则无关消息。”
徐梁一时不能确定:情报员如此八卦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若是加以严令,恐怕日后有价值的情报交流会受到阻碍。
“至于东厂,已经与我部军情七处合作多次了。”李岩道:“他们时常会有山贼土匪的消息,需要调动多地巡检司和乡勇加以剿灭,其协调关系只有我部来做。”
巡检司和乡勇仍旧属于军队体系,需要兵部出调令,总参谋部凭调令下发军令。巡检司和各县乡勇只有拿到了军令,才会根据军令行动——往往是服从当地县令或是县尉的指挥。
这个程序是根据各部门的职责规范自发形成的。这也是管理学的乐趣所在,如果发生职责不清的情况,执行程序就会混乱,也意味着设计者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
徐梁听了李岩的汇报,脑才将这条线走了一遍,发现除了最后执行阶段有些小问题,之前竟然也算是运作良好,不免略略得意。至于最后的小问题,在现在也不算是问题,大可以日后通过重新设定都指挥使司的职权来解决,或者直接将县尉划归为武官,这样就不至于让毫无经验的官领兵打仗了。
建奴南路军在谨慎的防御之后,终于选择了大规模进兵,希望打破明军真沧防线,一路推向淮河。
原因无他,再耗下去,军粮耗尽,军心涣散,结果只能是不战而败。
“老李,再往南走个半天就到河津了吧?”络腮胡首领紧跟在李守臣身后,走得有点喘。他不知道这位老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比他这个“老”猎人体力还好。
李守臣走在前头,回头道:“走路时候不要说话,脑袋放空,跟着走就行了,想东想西更容易累。”
络腮胡首领终于受不了了,他追上前叫道:“老李,等等我,我的绑腿松了。”
“又松了?”李守臣停住脚步,玩味道:“你这绑腿松了好多次了,要我给你打不?”
络腮胡首领已经一屁股坐在的地上,撩起外面的裤,露出里面紧紧打好的绑腿,不好意思笑道:“原来没松啊,兴许是我腿麻了没感觉。”
李守臣这才停了下来,解下腰间的水囊,凑到嘴前喝了口。络腮胡首领也急急忙忙灌了口水,坐了过来,问道:“老李,你这一路都心事重重,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兄弟们自然帮你担着。”
“我一个外乡人,能活到今天,全靠你、你爹还有乡亲们。”李守臣叹了口气道:“大丈夫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恩情不能报。”
“大哥,你瞎说啥哩!”络腮胡首领急道:“咱们日长久着呢,有啥不能报的!”
李守臣沉默不语。
络腮胡首领急了:“大哥,咱们两个同生死共患难,你还信不过我?”
“我这回去找官兵,恐怕回不去村里了。”李守臣终于道:“所以让你跟我来,也好带点念想回去。”
“老李!”络腮胡首领腾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背了官司?还是从过贼,别的不说了,兄弟我信你不会是歹人!若是真背的惹了事儿,咱们这就回头。日后这天下到日如何,还说不准哩!”
“不行。”李守臣说得斩钉截铁:“杀了孔有德是大事,必须上报。若是这功抵不得过,我也甘愿受军法。”
“大哥!皇帝老儿姓啥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回村。谁坐天下都妨碍不了咱们喝酒吃肉!”络腮胡首领急道。
李守臣摇了摇头:“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些建奴干的不是人事!要是不关咱的事就可以袖手不理,那等他们杀到咱们头上,谁替咱们出头?现在老哥我才算明白,啥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啥叫覆巢之下无完卵。要想独善其身……唉,就算村藏得再好也没用。”
络腮胡首领怔住了,良久方才道:“天下兴亡,也不缺你我一个……实在不行,让我去将孔贼脑袋交了,大哥就躲在山里,等我拿了赏钱咱们就回去。”
李守臣仍旧摇了摇头:“还是得我去。你贸贸然提着个人头过去,还得验明正身,太耽误事。”
“大哥。”络腮胡首领想通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李守臣沉默半晌,道:“是。”
“咱们自家兄弟,我爹早就看出你不是遇上了土匪,你到底还有啥事不能说的?”络腮胡首领气急道。
李守臣看着这个亲如兄弟的血性汉,终于再压不住心的秘密,缓缓道:“我是官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兵。”
络腮胡首领惊疑之下,眼神差点涣散。
“你还不如说自己是土匪呢。”络腮胡首领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