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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是深绿色的厚布裙子。阿鱼在屋里换上,转了个圈,问燕仪:“这身好看吗?”
燕仪笑道:“好看,就是稍长了一些。”
给宫女做衣裳自然不能量体裁衣,都是按固定的尺寸做的,不过衣裳有大有小,可以挑合适的穿。阿鱼还在长个子,就挑了稍大一些的,明年长高了还能接着穿——做衣裳的钱都是从月例银子里扣的,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个时节,螃蟹膏脂厚腻,肉细味美,秋菊也开得正盛。淑妃心血来潮,办了一场赏菊品蟹宴,盛邀各宫妃嫔前来。
除了徐贵妃。
其实淑妃挺瞧不上徐贵妃的。淑妃是定国公府的嫡姑娘,母亲是平阳大长公主,当今天子其实是淑妃的表哥,淑妃是实打实的金枝玉叶。至于徐贵妃……听说她入宫前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后来得了圣宠,父亲兄长才跟着显赫起来。
淑妃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徐贵妃的出身,也瞧不起她父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嘴脸。
但天子偏偏喜欢徐贵妃,甚至可以说是“迷恋”,淑妃本以为皇后死了就该轮到她当皇后了,没想到徐贵妃住进了凤阳宫。
现在看着,等徐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天子就要晋她为后了。
淑妃……真是憋屈。
淑妃背靠定国公府,又有大长公主撑腰,就算不得圣宠,也能在这宫里横着走,所以她大可以把不满和厌恶摆在明面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这次的赏菊品蟹宴,她连最末等的宫嫔都递了帖子,唯独没有邀请徐贵妃。
徐贵妃得知此事之后,气得肚子疼。淑妃邀请她,她不去,是一回事儿;淑妃直接忽视她,摆明了不想与她来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淑妃分明是借着这个赏菊宴的名头,当着阖宫上下的面羞辱她。
秋兰劝道:“娘娘别气了,不值当,您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要是把身子气坏了,反倒让淑妃娘娘得意。”
徐贵妃仍旧气恨难消,问道:“她们在哪儿摆的赏菊宴?”
秋兰说:“就在太液池边上。”
徐贵妃扶着秋兰的手,莲步慢行,“走,去看看。”
***
淑妃财大气粗,出手也阔绰,虽有些出身高门世族的傲气,但是并不难相处,所以其他嫔妃都很乐意同她结交。
因而这回赏菊品蟹宴,后宫一大半的嫔妃都来了。人多了,伺候的宫女就不够了,因着中秋那晚的宫宴,阿鱼被遣去补侍膳宫女的缺,所以这回钱永惠又让她来赏菊宴伺候。
阿鱼才走到太液池旁边的小道上,徐贵妃便坐着凤舆过来了。阿鱼低着头行礼,只瞧见徐贵妃圆乎乎的肚子——她已怀胎七个月了。
淑妃也瞧见了徐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等徐贵妃下了凤舆,走到近前,淑妃才闲聊般地和身边的宫女说:“还真有人不请自来啊。”
徐贵妃扶着后腰,懒洋洋地说:“我又不是来赴宴的,我来瞧瞧太液池的风光,也不行吗?”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淑妃喜欢雍容热闹,所以摆了几张大圆桌,除了逢时盛放的秋菊,还有几株葛巾紫牡丹——这东西宫里也没有,估计是从定国公府的花房里拿来的。
徐贵妃便随手拿起一只插着葛巾紫的青花瓶,哐当一声砸了。
宫女们听见声响,都呼啦啦地跪下了。阿鱼见周围人都跪着,也跟着跪了下来。
“记得。”阿鱼立马答道。
想来别无他法,钱永惠便颔首道:“那行。你记着,少说话多做事,别东张西望地看新鲜。”
阿鱼都应承了下来。
这还是她头一次侍膳。先前燕仪一直想干这个差事,因为侍膳宫女可以经常见到达官贵人,得一些新奇赏赐。但后来听说了好几回“侍膳不周直接赐死”的事,便再没有这种念头了。
阿鱼也不喜欢这个差事——待在厨房里做菜还能寻着空隙歇一会儿,坐下来打个瞌睡,侍膳却是要一直站着的,且还要时时刻刻警醒着,贵人渴了你要倒茶,贵人饿了你要布菜,若不小心犯了贵人的忌讳,挨训、挨板子都算轻的,就怕连命也搭进去了。
***
宫宴摆在正仪殿。圣上和太后坐在上首,徐贵妃随侍圣驾,太子谢怀璟坐在左下首,柔则公主坐在右下首。
谢怀璟安安静静地坐着饮茶。
他知道,再过几天,西南一带会有一场地动。所以他打算今晚请旨,明天一早就动身去西南。在梦里,西南那一带的巡抚为了政绩,故意隐瞒灾情,西南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却一直没有人赈济。直到两三个月后,受灾的难民涌入燕京,朝中才得知这件事。
谢怀璟既然梦见了这些,就不会允许这一切重现。虽说他不能掌控地动的发生,但是他可以救济百姓、安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