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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不在,也安排弟子弄的好好的。十年前蒯伯母病逝,蒯伯一个人到现在。连瑈璇也看出来大概是因为等母亲?母亲却总是微笑摇头,不肯接话。
蒯祥正在书房,一张巨大的樟木几案上摊的都是图纸,手中拿着笔点点戳戳,凝神思索。大汉张口欲唤,瑈璇忙摆手示意让他离开,笑嘻嘻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蒯祥身后,伸出两臂想蒙住他的双眼。
不想刚伸出手,蒯祥已经察觉。没见他动,手臂一探已抓住了瑈璇手腕,反手一把将瑈璇摔倒在地,单掌扭住了他的胳膊。瑈璇痛得一声尖叫,蒯祥吓了一跳:“瑈璇?”连忙松了手,伸臂相扶。
瑈璇吃力地爬起来,抱怨道:“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少主’!”
蒯祥抱歉地笑笑:“没想到是你。”说着帮瑈璇揉着肩膀胳膊:“你今儿没事?”
香山帮最初只在苏州,元至正至洪武初年发展到了金陵一带,五十年里遍占江南江北,如今更是拓展北到顺天府,南至福建。地盘扩张如此迅速,树敌自然不少,香山帮的护卫年年加强,本是木匠帮如今却隐隐带了帮会的性质。
瑈璇嘟着嘴:“昨天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甘棠。今儿不想干等了。”说着伸头看看案几上的图纸:“你干嘛呢?”
“就是北京皇宫的图纸,皇上不大满意,我琢磨琢磨怎么改。”
瑈璇笑道:“这是三大殿?你这排的位置不好。”
蒯祥一怔:“哪里不好?”
“皇宫嘛,要体现皇权,更要体现国家。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土地!”瑈璇随手拿起笔画了画:“喏,三大殿这样调整一下,恰是个‘土’字。”
蒯祥望着这图,凝神思索:“说的对啊!看来这盖房子没文化也不行。这个好!皇上一定喜欢。”
瑈璇有些兴奋:“你见过皇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蒯祥笑道:“上次在北京就见过。圣上五十几了吧?可看起来根本不象个老人,魁梧奇伟不怒自威,天子威仪嘛。”
瑈璇双手支颐,遥想永乐大帝的不世风采,悠然神往:“什么时候能见到就好了。”
蒯祥一半笑谑一半安慰:“殿试时要面圣的啊,陈解元一定没问题。”说着放下笔,把图纸收拾了,笑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瑈璇精神一振:“什么好吃的?”
蒯祥笑得神秘:“到了就知道了。”
二人走出香山帮,途中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叫着“少主”行礼,也都跟着招呼:“陈解元”。
瑈璇还是第一次受人如此恭敬礼遇。苏州鹿鸣宴上县令乡绅虽然客气,可到底都只当自己是个后辈;这香山帮的一众人等,却是恭敬肃整,并没有轻视自己年幼。瑈璇倍感新鲜之余,不由昂首挺胸,端起了解元的架子。蒯祥心中好笑,清秀的面上又掩不住笑意。
走出半山园,穿过清溪路,东首便是朝阳门(今中山门)。是环绕应天府的十三座都城城门之一,因其位于城东,最先迎接太阳而得名。修建于故元至正二十六年,单孔劵门外还有一道门,是瓮城连接城内宫城和城外孝陵的通道。
冬日柔和的阳光照在城墙的青砖拱门上,庄严恢弘。瑈璇眯了眼睛望着,颇感兴味。
眺望远处的紫金山,郁郁葱葱参差如画,蒯祥介绍道:“那里就是蒋山园圃,是太祖时建的,种了大量棕,桐和漆树。”见瑈璇不解,解释道:“是供龙江船厂造船用的。”
二人出朝阳门,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冬日的泥地板结,道旁的花草都已枯黄,在寒风中微微摇晃。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椭圆的湖泊,湖水清冽,几只野鸭浮游其上,漾起一道道涟漪,不时有水鸟掠过湖面。蒯祥笑道:“这叫琵琶湖,因其形装似琵琶得名。”又指了指湖边的一座草堂;“我们就去那儿。”
两个小伙伴沿小路而行,离湖渐近,便越觉得阵阵水润之气扑面而来。瑈璇在水乡长大,五官又有异能,对这空气的湿润干燥异常敏感,嗅到这熟悉的气息,不禁深深吸了一口:“这儿好!”
忽然道旁一个清朗的声音:“瑈璇?”瑈璇转过身,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钓鱼翁笑着,却是甘棠。
瑈璇一阵惊喜:“你怎么在这?”连忙给二人介绍。蒯祥仍是腼腆微笑,甘棠依旧高谈阔论,三人很快熟悉,齐往草堂走去。
几间草屋便结在湖边,一根竹竿高挑了酒幌在檐上,木门木窗,门上写的是“映水堂”。屋旁一株构树,落了满地碎碎的构桃,红艳艳的晃眼。进得门来,板桌木椅甚是整洁。蒯祥似乎和店主很熟悉,随意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酒水菜肴陆续上来。
瑈璇抱怨昨日白等了一天,甘棠解释这几日没去奇芳阁,更没想到瑈璇这已经到了,连连抱歉之下,又给瑈璇斟酒。瑈璇推辞不过,却也不想再醉,便捧了鸡缸杯在手做样子,时时警惕地望望酒壶。甘棠和蒯祥对视一眼,强忍笑意。
蒯祥介绍:“这便是映水堂的名菜,琵琶鸭。”说着挾了几块给瑈璇。瑈璇见青花磁盘中金黄的鸭子,点缀着碧绿的香葱和雪白的萝卜丝,似图画一样,心中喜欢。放到嘴里果然皮酥肉脆,芬芳满颊,不由开怀大嚼,吃得呜呜出声。
甘棠和蒯祥叙了年齿,却是甘棠大一岁。三人年纪相仿,虽然蒯祥江南少年内向寡言,甘棠沉毅爽朗是山东人性格,但都是年青血热正直善良,更架不住瑈璇活泼话多,很快三人熟络一片,称兄道弟。
这时伙计吆喝着:“汤来喽!”,一只巨大的砂锅挡住了伙计的上半身,香气扑鼻地自后堂而来。瑈璇长在水乡,一闻便知这是鱼头汤,连连嗅着,赞道:“好香!” 蒯祥却突然双臂一振,大力击中左边瑈璇右边甘棠,二人齐齐摔出,同时自己纵身往后疾跃!
瑈璇摔出老远,在空中恨恨地道:“阿祥你头脑坏了?”话音未了,砂锅已经飞向蒯祥,浓浓的鱼汤倾泻而出,似一道白瀑布,自顶而下!
好蒯祥,跃势将了,左臂在地上一撑,让开浓汤,右脚上钩飞起重重踢在砂锅上,顿时踢得粉碎。伙计一击不中,转身就跑。蒯祥挂念瑈璇甘棠,不及追赶,回身看时,甘棠正在扶起瑈璇,瑈璇口中嘟囔:“可惜了这汤……”
变起俄顷,店中老板惊呆了,这时反应过来,上前连连赔罪。说是这伙计才请了三天,实在不知道竟是歹徒。
蒯祥明白这多半是香山帮的哪个对头,装成了伙计特意在这里等自己。不欲让瑈璇担心,当下若无其事地又让做了份砂锅鱼头汤,瑈璇拍手叫好,甘棠望向蒯祥,却隐隐有些担忧。
甘棠和瑈璇约好出发时间,二人要自应天府先旱路去扬州,再上运河的商船。蒯祥仔细问了行止,又细细叮嘱瑈璇一番,瑈璇唯唯诺诺,面上却有些茫然。
蒯祥知道他没出过远门,担心之下,只好再三拜托甘棠。甘棠慨然允诺,保证平安至北京。蒯祥想想自己春天也会到,便不再多说。
映水堂上,杯盘叮当觥筹交错,三个年青人遥想顺天府,期待之余俱皆兴奋。就要自熟悉的江南,到那遥远的北方,从此展开一段崭新的人生旅途;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