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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依稀有了一点光亮,同样暗绿色,忽明忽暗。我坐下来,把玉佩攥在手心里,它又开始变得冰凉。绿光在靠近,但不是灯笼,手电之类的光,倒象是个舞台,有不同的光线投射下来,只是不知道光源在哪。双腿己不属于自己,麻木沉重,我只有坐着,等着那光亮向我靠近。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棵仅有枝干,没了树叶的槐树,却有无数槐花挂在树上,阴风拂过,瓣落如雪。它们互相搀扶,拧着树干,挪向前来。看来与我一样,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它。这两棵树离我几十步距离的时候,树身已转过了一百八十度,原先被粗大树干遮掩的两个物事儿,露了出来。
吊死鬼大概是每个人内心里早已定形的形象。但我真的见到它,才发现与我们的想象全然不同。两棵大树上各吊着一个女人,没有眦目吐舌,倒象是悬浮于半空,闭着双眼,神情凄然。脖子上的麻绳也没有深深勒入颈中,象是个颈环,轻轻垂着。两个女人都穿着暗红色的丝绸棉袍,用金银丝绣满花鸟草虫,如果不是面色惨白,丝毫不象已逝之人。她们依旧与两棵枯树一起向我移动,二十步,十步,五步,而她们身后,隐约还有丛丛树影,蜿蜒远去,每一棵枯树上,似乎都吊着一个红衣女人。我想转身逃走,但双腿僵硬,站立不起,只有看着她们越来越清晰的面容。仅有三步之遥时,上吊的女子竟同时睁开了眼,没有瞳仁,只有两个深黑无底的孔洞,而长发也都瞬间直立而起,卷曲如无数个触手,向四周张开。
我想闭上双眼,但眼皮此刻也不由我控制。那女子己移到我头顶上方,身体也由竖直变为平俯,我不敢抬头,女子的长发垂下,在我的双耳两侧,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自上而下灌了过来。我能感到另一个女子已经转到我的身后,冰冷的双手正搭上我的肩膀。
此时,万念俱灰,只希望这是个恶梦,我能立刻醒来,咬了下嘴唇,很疼。那女子已和我脸对着脸,张开嘴,发出了一阵笑声,沙哑如金属划过玻璃,同时,一团肉色裹着淡绿粘液,舔在我的脸颊上,还上下抽动。我努力使自己盘腿坐在地下,闭上眼,双手合什,用所剩无己的理智定下心神,嘴里不停的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再也不敢睁眼,只觉得手心里的玉佩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终于“啪“的一声,断成了几截。
不知坐了多久,周围早已寂静无声,睁开眼,我坐在东屋的钢丝床上,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一缕月光射入小窗,打在身上,。手心有点痛,张开手,是已经断成几段的玉佩。我起身,想去隔壁叫醒利婵,我完全搞不清这一夜的经历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哪些又是我的想象,只想找个人聊聊。
来到西屋窗下,敲了两下玻璃,无人应声。我趴在窗上,往里张望。利婵,大表嫂正和我梦中所见的红衣女子在炕上聊着什么,红衣女子背着手,从她垂下的宽大的袖管里,正往外涌出黑乎乎一片蟑螂样子的虫子,在炕上蔓延开。我急忙用力拍打窗户,正屋的灯亮了,是利婵出来了,除了憔悴的她和大表嫂,屋里什么也没有。
和利婵一起挨到天亮,就搬去了隔壁二表哥家,在二表哥家的几天,没什么怪事,其间还见到了她的神父大舅,洞彻世事的样子,送了我一本黑皮面的圣经。利婵看我没什么玩的心思,呆了几天,我们就赶回了北京。急着回去,是我觉得晋南之行,虽怪事不断,但我好歹想明白了些,很多事我必须马上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