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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只要我对你好,
这样的温柔你要不要?
九
这个几百年前饲养着大量牛羊的黄土城依河而建,方便几万只牲畜的饮水和清洗。如今虽然黄土早已风化,但是地势仍在,土城三面接地,东面却是滔滔河水。
只是大概为了怕下雨涨水,土城选择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距离河水垂直高度约有十几丈。南西两个方向都是平地,再往北走,地势却越来越高,渐次爬上高坡,变成了西瞻常见的群山地貌。
只不过此处的百十座山峰比别处都高些,河水剥去被风侵蚀的岩石,在高地上形成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峡谷。
河水带着碎石从群山中流出,开始的时候河道窄,水流还颇为湍急,随着地势慢慢降低,河床逐渐变宽,水流才渐渐和缓下来,流出几百里之外,便是青瞳最初到草原上看到的那条笼罩着薄烟雾霭的大河。
熟悉草原的人就知道,像这样高度的山能留住水汽,加上河流带来的充沛水源,山那边一定会有个丰美的大草场。
的确,山那边就是西瞻最大的附属部落——可贺敦部的草原了。
此刻可贺敦的大队人马正沿着大河疾驰,得到准确消息,最后剩余的西瞻士兵已经被困在黄土城中,这场快要把人拖疯的战斗终于要结束了!
拔密扑的亲信索柯带着数百名士兵紧跟其后,押着补给向黄土城方向行进,补给物品不单有食物和箭支,还有投石车等远距离攻击器械。
另有八个小队的人马分散戒备,虽然这里是可贺敦自己的地盘,但他们做下的事情太危险,还是要防备其他小部落或者流浪的牧民不小心撞见。
拔密扑自己领着所谓的可贺敦援军跟在最后,准备在西瞻士兵看到希望的时候,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这一次,他出动了所有安全可靠的人马!他一定要赢得干脆彻底才行!
山坡逆向上来一匹马,这是非常时期,拔密扑立即停住大军,小心戒备,吩咐从人:“去看看是什么人!”
马匹爬山,速度并不快,马上乘客露出头来,拔密扑身边一个亲兵叫道:“酋长,好像是西姆!”
其余人全都松了一口气,马上之人脸色苍白,果然是拔密扑的亲信西姆。那是最信得过的人了,绝不可能是敌人。
“西姆不是留在土城看守的吗?怎么一个人来了?难道有什么意外?”
拔密扑带马迎上去,却见西姆脑袋有些耷拉,似乎十分疲惫,随着对方爬上高坡,这边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只见西姆是一马两人骑,他身后还坐着一个男子。
一个士兵笑道:“这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人,西姆要亲自带来?难道是乌野?”
话音未落,那匹马突然加速,西姆从那马上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整个人骤然裂成两半。可贺敦士兵发出惊恐的叫声,西姆身后之人突然苍鹰般脱离马背,对着拔密扑狠狠扑下。
一个兵士见状不好,骑马过来奋力抵挡,他大喝一声,挥起长刀指向天空,任平生此刻刚刚越过他的头顶,内功贯注,脚尖竟然在尖刀上借了一下力,以更快的速度飞出。
被他踏过的尖刀清脆地折为两半,嗖的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对着拔密扑飞射过去。
这般细小的暗器出乎寻常地飞到,拔密扑猛向后仰,刀尖掠过他的右侧扎到后面一个士兵的肩头,明晃晃竖在那里。
拔密扑头发都奓起来了,这时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弓箭,射死他!”他边策马急退,边厉声大喝。
嗖!嗖嗖!
如同天上黑压压飞来一群蝗虫,弓箭手们手忙脚乱地张弓射去,好些人没有来得及瞄准,羽箭便脱手而出,为了对付区区一人,羽箭范围却笼罩了好大一片天空。
任平生刚刚在刀尖上借力,又猛扑过来十丈左右,此刻已在军阵正上方。他身在半空,如同飞鸟,真是再好不过的靶子了,因为弓箭手们来不及瞄准,反而使得羽箭笼罩的范围极大,他身形一顿,竟然无处可避。
任平生眼见箭支飞来,身子猛然间一沉,用更快的速度向下坠去,带起一阵狂风,如同半空中落下一块顽石。
草原士兵却比他见过的大苑士兵彪悍许多,见他坠下,少部分人惊慌躲闪,大部分士兵竟然一起将手中马刀举起,向空中狠狠戳去。
任平生堪堪落下,只见身下尖刀林立,寒光闪闪,如同地狱传说中的刀山,这要落结实了,毫无疑问会变成筛子。
高处是箭,低处是刀,刀林箭雨笼罩的范围足有二十丈方圆,当中夹着一个他无处可避。
身后传来一片惊呼,乌野领着西瞻士兵刚刚上了山坡,便看到任平生身在半空,上面是箭、下面是刀的场景。
西瞻士兵本想不顾一切冲回来,半路被这高大汉人追上。老任只说是青瞳叫他回来的,让西瞻士兵跟着他走,之后也不等乌野回答,不由分说打马便走。
乌野无奈,他心中还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昔日他和青瞳相处时间很长,对她莫名信赖,直到现在也不能相信她会如此绝情。反正他们也是要冲过去,老任也是要冲过去,他一个人本就比大队行动要快,不跟着也要跟着,于是率众跟随。
老任快,又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所以他们到来的时候,老任已经冲进去了,他们看到的刚好就是这般场景。此时他们想帮忙哪里来得及?
至此关头,任平生眼放光,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都可以看见他肚腹深深凹了下去,紧接着,半空中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大喝。
随着大喝,最早到来的几支羽箭竟然歪歪斜斜地掉落,与此同时,他身下方圆一丈内的士兵都齐齐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马刀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便在这时,一支乌黑的长箭悄无声息地到了任平生面前,比其他羽箭的角度都低了很多,刚好在任平生身子落下,却未着地的间歇。
远处一个高瘦的男子放下长弓,嘴边已经露出微笑。虽然不懂武功,他也知道,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
他叫谈符离,是拔密扑从整个草原找出来的神箭手,当初浓雾中穿过两辆车子到达萧图南面前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的。接下来的混战中,尽管大雾只被冷风吹开一角,一瞬间又合上,他的箭却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准确钉在驯鹰人的咽喉,让西瞻军在之后的行军中处处陷于被动。
他对自己手中弓箭的感情,不啻对草原大神的感觉,都是无比信任。
突然,谈符离的眼睛眯了起来,高超的箭术给了他高超的视力。在他眼中,任平生周围的空气好像起了变化,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动作缓慢下来,但却偏偏舞蹈一般充满韵律。自己射出的那支铁箭,被他划着个舞蹈般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接住了,如同这一箭本就打算直接送进他手心一般。他甚至有暇抬起头,穿过大半个军阵,冲着谈符离温和地望了一眼。
他的双眼不再是那种逼人的精光四射,而是如流转着的温水般。谈符离对上他的视线,竟有一种浸入热水般舒服的感觉,心里懒洋洋的,几乎扔掉了手中的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