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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声道:“你是不舍得你那小娇娘吧,谁不知道你的正妃姓苑,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袒护她!阿苏勒,你倒是个多情种,可惜人家还是对你不屑一顾,自己远走高飞了!你们说是不是啊?”他环顾四周,哈哈大笑。
萧图南垂下眼帘,不回应他的嘲笑,群臣也没有人做声。谁也不敢为了这个二百五,得罪下一任储君。萧镇东得不到回应,勃然大怒,上前道:“父皇!阿苏勒心里光惦记着女人,他不愿意帮着咱西瞻打仗就不要指望他。你还有别的儿子呢,我去带兵,我把大苑京都的御座搬来聘原给父皇坐!”
忽颜微微点头听着,事实上,从来到朝堂他就一直这样颤巍巍地点头,让人分不清他是对听到的话表示赞同,还是控制不住脖子的哆嗦。
“振业王!你哥哥这样说你,你打算怎么办啊?”忽颜问。
萧图南露出笑容道:“三哥想带兵?那好,我们角抵,胜过我就把兵权给你。”角抵是摔跤的一种,这是萧镇东唯一勉强可以和萧图南一较高下的项目。他道:“好,是你说的,咱们这就比试一下。”
萧图南笑了起来:“三哥,这样你就迎战了?我说着玩的,三军之帅怎么能用这种方法选出来?”萧镇东大怒:“为什么不迎战?要是有人挑战还不敢应,我就不算西瞻男人!”
萧图南道:“若真让你统领三军,大苑来一个有力气的大将要和你角抵,你也答应?”萧镇东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那……那不同,他们是敌人。”
“敌人?三哥的意思是敌人挑战你不迎战,就算西瞻男人了?”
箫镇东大怒喝道:“那老子就迎战,怎么着我也比你这整天趴在床上想女人的家伙有种!反正我没叫大苑给吓住了。”
萧图南语气松懈下来道:“你有种,不过像你这样有种的我军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咱西瞻,不缺好汉!三哥,你还是回去多读几本书吧。”
“你!”萧镇东怒发冲冠,叫道,“反正你就是不愿意对大苑发兵!什么叫不是最佳时机,我们现在兵强马壮,下面部落又愿意全力配合,大苑现在正打得天下大乱,现在不是时机,难道等大苑安定了才是最佳时机?”
“正是!”萧图南双眼突然射出寒光道,“现在大苑全民尚武,他们都打红了眼睛!谁来欺负也受不了,我们进逼就是得胜也必然是惨胜,何况大苑与西北接壤的关中一带连受大灾、盗匪、兵乱,能有什么好东西剩下来?你说我们现在兵强马壮,那只是相对而言,我们习惯了不积存粮,我们要是半年内拿不下大苑,你算过我们的粮草够用吗?等安定下来就不一样,南人本性柔弱,喜爱苟安,大仗刚刚平息,他们一定不愿意再起波澜。那时候我们威逼之下,要什么有什么!等我们自己的府库充足了,大苑的底子掏空了,我们再在一旁看准了什么天灾人祸一来,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哈哈哈,你的意思大苑要是一百年风调雨顺,你就乐得清闲,一辈子不用打仗了?”
“大兵过后,必有大灾!大苑不会一百年平安无事的,何况我们还可以暗中策乱。我认为,多则七八年,少则两三年,机会就会来。”
“你这分明是借口!七八年,老子是一天也等不了!是男人的,都给我说一说,振业王要你们龟缩七八年,你们愿意吗?”
朝堂之上立即传来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萧图南的计划不但和西瞻长久以来的战略不符,也和他自己一向的战争习惯不符。西瞻人不习惯忍,他们更爱拼,这和刚才他们兄弟俩打嘴仗不同,关乎国事,于是有不少朝臣站出来,提出不同的意见。
忽颜等下面快吵起来了,抬起眼皮,慢慢道:“振业王和大苑打交道日子长,这次就听他的吧,我们再看看。”圣旨一出,群臣全部噤声。萧镇东眼中流露出狂怒和对父皇偏袒弟弟的嫉恨。萧图南大声道:“谢父皇看中儿臣的判断!”
忽颜垂下眼皮道:“朕不是看中你的判断,而是朕看出了,你心中比你三哥更想早一天踏上那片土地!你忍得,朕也忍得!”
说罢,这个老人恢复成昏昏欲睡的姿态,侍女扶他坐入软榻,在内侍“退朝”的长声中缓缓离去。萧图南望着父皇雪白一片的头发,怔怔不能言语。
六、京都
京都武英殿,太子宁萿正襟危坐,听秉笔太监陈平给他讲课。他当的这个皇帝有名无实,连太傅孙延龄也被宁晏罢黜,现在给皇帝上课的竟然是个太监。好容易听他死板地把书背诵一遍,太子一摆手让他下去。他自己的贴身太监福瑞早在门外探头探脑很久了。
陈平一走,太子就赶快伸手叫福瑞进来,急急地问:“怎么样?”
福瑞小声地道:“听清楚了,平逆军的主帅姓童名青木,是以前定远军的参军。”太子嘿了一声,道:“真是她!我还当我听错了呢。”他坐不住,在殿中来回踱步。
福瑞奇怪地问:“殿下,你听说过这个人?”
太子道:“当然。”他拿起一张纸写给福瑞看:“你看,童青木、木、目……童青目,这个‘童’折过来这边,你再看是什么字?”
“青瞳?”福瑞大惊,“青瞳?那不是十七公主的名讳吗?”
太子点点头道:“童青木就是我皇妹啊,率领大军来平逆的是我的皇妹啊!以前她给我写信隐约提过她在研习带兵,那时候定远军中突然出来个童参军我就怀疑过,写信问她,她不肯正面回答,可是那回信字里行间都是得意。福瑞,从小她就喜欢这些,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福瑞以前和青瞳也接触过不少,太子经常命他送东西给青瞳,去甘织宫也会带着他一起,所以提起十七公主,他不由大喜道:“殿下,这是真的吗?那您可有救了!十七公主和您那么好,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
太子一时有些失神道:“福瑞,我怕,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谋逆了。如果宁国公战胜,我至少还能活着。可要是皇妹赢了,父皇他能放过我吗?父皇一向不喜欢我,他若回来还会让我活着吗?”
他的容色充满哀伤,福瑞平白打了个冷战。此刻已经是午时,有宫女来请示传膳,太子厌恶地摆摆手,示意他不想吃。福瑞道:“殿下,您别这样,如果不用膳,宁国公又该派太医来了。上次硬说殿下是内滞,强灌了那么多消滞的药,整整喝了一个月啊,殿下都……”
说着他抹了抹眼泪,太子露出惊惧的表情。福瑞叫住宫女,吩咐正常传膳,又劝道:“殿下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好歹吃些,皇上就是回来也会体恤您的。朝中只有九殿下反抗宁国公,可是您看看他,都关进天牢一年了,以前的金枝玉叶,现在每天吃的饭都是馊的!听看监的说,瘦得只剩一把枯骨,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恐怕是等不到见皇上了!其他十几位殿下不都跟您一样吗?皇上还能把自己的儿子都杀了?就算不会既往不咎,也只能从宽处理啊!何况还有十七公主,她一定会替您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