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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钢笔。
钢笔贴在纸上,并没有划动,只静静地染成一个蓝色的墨点儿。过了约莫五分钟,毕文谦忽然说到:“徒弟。”
“嗯?”
“那天我们写《月半小夜曲》,是从日本人的思维去考虑的。如果我们从你,你们江南姑娘的思维去考虑呢?”
黎华哼了一声鼻音:“别把我和什么吴侬软语的标签挂钩。我是四有新人。”
钢笔尖儿不禁一抖。
“朱自清的时代可没有四有新人。”
“所以那个时代落后。”
“……徒弟,什么是歌神?”
“歌神……”黎华咬了咬嘴唇,“就是唱任何一个风格的任何一首歌,都成为一个标准,让听众听了,觉得这首歌,理所当然是那么唱的人。”
“很好。”毕文谦终于移了视线,看着黎华的脸,点了点头,“我说过的话,你记得一字不差。”
黎华却撅起了嘴:“我会去努力,但也会不高兴。”
毕文谦弯起食指,伸过去刮在她嘴上:“常见的戏曲表演艺术流派,有体验派和表现派。而我觉得,对于歌唱,也存在这样的区别。”
黎华瞪了他一眼,伸手捂着自己的上嘴唇,旋即又朝毕文谦微微点头。
“之前我和你说过,歌唱,分为三个部分。从本质来说,一首歌,意味着一个艺术形象。而歌手的演唱,则是在表现自己对词曲的理解。就像说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理论上来说,同一首歌,一千个歌手也会有一千个版本——前提是,这一千个歌手都唱出了自己对歌曲的理解,而不是模仿前人。也就是说,歌手,不能对这曲谱照本宣科,在实际演唱之前,必须对歌曲有一个基于自己的理解的明确的艺术形象。一首歌唱得好不好,首先取决于歌手心中营造的艺术形象的水平。所以,那些自己写歌自己唱的人,往往更能精准地明确这个艺术形象,这样的歌手,可以称为创作歌手。另一方面,演唱是需要基本功的,天生好嗓子的人并不少,但却没有谁天生就掌握了声乐技术。现在很多音乐学院声乐系培养的人才,他们的声乐技术掌握得颇为扎实,甚至于无论怎样的演唱要求,他们可能都足以胜任,这样的歌手,也许可以称为演唱歌手。”
“一般来说,创作歌手往往擅长于营造艺术形象,因为创作这个过程,本身就已经走完了这个营造的过程;而演唱歌手擅长于表现艺术形象,因为他们多年苦练于此。可是,从歌神的标准来说,创作歌手往往力不从心,他们的声乐技术无法支撑自己演绎心中的艺术形象的需求;而演唱歌手往往有口无心,让他们模仿前人已成的演唱方式倒容易,拿到一首新歌时,却很可能就大失水准了。”
黎华细细听着,思考着。毕文谦静静看着她,觉得很漂亮。
“你是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弱弱地问题差点儿让毕文谦喷了出来。这还真是……发散性思维啊!算了,就当是因材施教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终于,毕文谦点了头,“对于歌神来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黎华笑了,脸上写着期待。
“徒弟,你对于一些类型的歌,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拒绝揣摩。就像是战略上藐视,首先,在战术上必须重视。”毕文谦认真地点点头,视线回到了笔尖上,“所以,这首《荷塘月色》,你来唱。我可以容许你唱得不好,但你不能容许自己乱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歌词一句句在作业本上出现,黎华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看着。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那一夜,你穿着白衣,就如朱自清笔下的荷花,就如那一句‘莲子清如水’。”毕文谦轻轻说着,笔落不停。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写完歌词,毕文谦抬手开始写谱。
黎华反复看着歌词,忽然出声问:“师父,你是故意刁难我吧?”
“这叫磨练。”毕文谦面不改色。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至少,在黎华,在在场的所有人眼里,的确如此。
毕文谦写完谱,也没有定调,就交到了黎华手里:“你先清唱几遍。不要求唱得动听,但要尽快背牢歌词和旋律。如果连背诵都做不到,就别指望演唱了。”说完,他终于将那不雅观的脚放了下去,顺势站起身,拍拍手,“各位,歌写完了。我徒弟唱的时候,请你们边听边熟悉,也各自琢磨一下。我先到石桌子那边去,想想编曲……对了,杨哥,你也一起来吧!我只看过吉他的教材,却没有足够的实际操作,写和弦的时候,需要你在旁边验证。”
毕文谦并非不会弹吉他,但这辈子的经历里,他还没有过练习吉他的时间——他可不想像夏林那样,连撒谎都撒不圆范。
(ps:5555555,昨天又没有成功2更……那么,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