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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
这几年大旱,山东地方旱情较河南直隶为轻,登莱一带灾情更轻一些,但就算如此,眼前这些麦田也是对张溥和其从人进行了又一次的颠覆和冲击。
“这里的情景,有点象我们江南啊。”
“就是啊,你看那边有池塘,一个连一个的,路边都有河,不是说山东这里很少有河流沟渠的吗?”
“田里都有引水渠,看挖出来的垄,下过不少功夫啊。”[
“似乎还有水车,还有深井吧?”
“嗯,是的,我认得,那个是大翻车,那边是汲水井。怪不得,他们的麦苗长的这般好,真是了不得啊。我们苏州常州,现在一块田五六分种棉,两三分植桑,一分种桔子梨子,竟是没有一家种水稻麦子的,想吃粮要靠拿钱来买,钱是多了,这粮食一年比一年涨价,城中都是几百家粮行,我有时候想,要是哪天粮船来的晚几天,这乐子就大了。”
“崇祯六年不是有一次?粮食涨到二两一石,差点要饿死人。”
“老百姓家里哪有存粮的?都是一两天的粮在家里头,断粮真是了不得!”
一群轿夫和随从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从山东这里一路扯到江南,又是聊起江南的民生,张溥向来不禁止自己的从人说话,一则不想太古板严厉,二来也听听下头人议论时事,不过这会子越听越烦闷,这一伙随从都是得了山东这边的好处一样,拼了命的夸赞,而张溥也无甚话说,因为事实摆在眼前……道路是夯实了的,似乎还垫了石子等垫土层,不怕水渗,但可想而知工程量有多大,在这样的道上,看到路边的情形赛过江南,再看过路的人们,农人也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做小生意小买卖的很多,货郎和推小车的贩子一群群的路过,叫卖声不绝于耳,每隔三五里路就有茶棚一类的地方,让人打尖歇息,除了茶水还卖茶实点心什么的,那种富裕从容和繁华的景像,张溥一直以为只有在南直隶才看的到,等他在胶州这里看到时,一时竟是有爽然若失之感。
如果每个地方都能被武将治理成这样,还要他们这些读书人做什么呢?
“你们是打哪儿来?路引拿来验看。”
“我家主人是进士老爷,出门就没用过路引。”
“那请问,贵府老爷郡望字号?”
“说了你懂么……太仓,张天如。”
“稍等!”
在胶州城门,并没有城守营的兵丁过来盘查,一群穿着灰色军服,立领排扣,武装带扎的很精神,皮带上插着手铳和佩着腰刀,脚穿皮靴的士兵负责排查过往的行人,他们查的很认真,但不是每个人都查,而是看到陌生人的时候就查的仔细一些,带着大宗货物的也抽查的很认真,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溥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从济南到青州,再到莱州府的胶州地界,一路畅行无阻,没有被一个关卡阻拦过。
以他的身份,当然不需要纳税,他也不是行商,但在江南也好,河南和兖州一带也罢,到处都是随意设立的关卡,主要都是地方武将和有势力的大宗族,行商路过时,一定会被勒索。
天下税关一共是八个,一年解税的定额是四十万,理论上只有这些税关可以征收国税,按漕船的大小,从崇文门到临清关,再到扬州,镇江,苏州和杭州,这八个钞关就是大明商税的主要来源,其实严格来说,钞关不是商税,只是中央收入的一种固定来源,而且不是按商业繁荣程度来收取,只是户部规定一个数额,比如今年额度是四十万,除崇文门外七个钞关均分,每关几万两银子,完成的无事,没有完成的钞关官员就会被记过。
这样的收法,钞关当然不会和真正的财税调节有关了,而且收入实在太少,后来清季打击士绅势力和压制商业活动,扬州一关就有六十万两的收入,比明朝七个钞关一年的收入还要多些。
而地方上的关卡,只是胡搞,势力大有枪有刀就能收,不少地方上的守备就随意设卡,背后则是地方大族和官员,所以说这年头真能做大的商人都有政治背景,或是干脆就是士族经商,不然的话,一路上的关卡就能叫一个殷实商人破产。如果张守仁是一个普通的镇将,他和他的部下在登莱等地就能设不少卡子,随意收费,只要不闹出大事来,便可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