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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近十点——
一辆车子飞速赶往北城近郊的村落。
那幢洋房里还亮着灯。
脚步声“蹬蹬”响起,那是谢武归来,“二少!”
“人送到了。”唐仁修沉静询问。
“是……”谢武应声,“已经送容少到香山别墅……”
今夜北城那一座别墅里,却是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二少,这一回实在是太悬了!”谢武忍不住沉叹。
却也想到了执行死刑当日,实则警官袁秋叶已经将尉容带往行刑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林蔓生被陌生男子劫走,甚至还拨来电话挑衅。
又在当下,唐仁修立刻发话,联系上了杨冷清。
当时,杨冷清正和尉孝礼一道前往执行地附近等待领会遗体。虽然被判死刑,可总要归还遗体。
可是这一通电话过后去,杨冷清震惊了,却也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一直隐藏在背后的嫌疑人终于现身!
然而,等候在雪地山坡下的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去通知警方阻止当下的枪决执法……
尉孝礼当机立断,抢过了法警的枪支,朝着远处山坡狙击手的方向一下放枪!
“砰——”一声响起的同时,狙击手也在行刑,却也响起了另外一声,“砰——”
两声枪响,一前一后响彻在这片雪地,尉容却还是中枪倒地!
可也因为尉孝礼这一枪,让狙击手受到影响而失误,子弹没有打中心脏,而是打中了胸口。只是尽管不致死,也给尉容造成了严重创伤。
再接下来,众人一边将尉容送去医院急救,一边又全程搜捕嫌疑人的下落!
由于不知嫌疑人这次的目的,所以杨冷清以及尉孝礼提出保密,警方也为了保证人质林蔓生的安全,暂时封锁了消息。而尉孝礼直言等找到林蔓生之后,再请警方追究他私自开枪之罪!
不知情的众人,因为急于找寻林蔓生的下落,于是就真的以为尉容已经去世……
“他这次能够在短时间内醒过来,一定是连走都不安宁。”唐仁修缓缓道。
那不是玩笑,而是一场不见天日的死里逃生!
许是要离世的人,心中还有所眷恋,心中还有不安,所以才会这样不宁,逼得自己醒过来……
就连医生都说,这是奇迹,这样顽强的意志力简直是少有!
尉容在醒过来后,就被送至香山别墅。
“楚小姐因为不放心宝少爷,所以就到了医院……”谢武又是道。
楚映言从疗养院赶往医院,终于发现了尉容尚在人世的消息……
那座疗养院里,此刻顾敏尚在看护容柔。
“那位Kent先生实在是很权威!”谢武更是不禁赞叹。
正因为这位权威心理医生主动通话取得联系,告知如何和病人沟通的方法,顾敏才能够循序渐进下得知了冰窖以及地通的存在。
唐仁修却深知此人究竟是谁授意,“宋七月,莫氏大少……”
这位Kent医生,正是她的兄长,而莫氏大少虽然不曾抵达北城,却原来私下一直密切关注。
谢武又是困惑询问,“二少,容家这边怎么这么安静?”
“夜还长着……”唐仁修沉声一句,谢文当即确信:容家一定还有下文!
只是瞧着窗外北风寒冷呼啸,夜色实在是深不可测,勾起那颗本就悬起的心……
“二少,可是他又怎么就会在最后时刻出现?”谢武一直想不明白,恐怕众人亦是。
唐仁修默了下,那样沉远道,“不想再逃的人,不是只有一个人。”
……
呼——呼——
冷风盘旋而过,破败的香山别墅里,时间却像是定格!
这间狭窄的琴房,众人都定在原地,忘记要去出声,更忘记要去确认,众人只能看着前方那道身影。
他是这样虚弱,最终还是站定!
这一刻,尉容就在前方,而他的面前,是另外一道身影!
若非众人清楚,他们是孪生兄弟,只以为这里立了一面镜子,所以才会这样相似,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两张英俊脸庞……
分不清楚!
根本就分不清楚!
众人始终都无法回神,怎么就能这样相似!
唯一能够区分他们,也只有身上的衣物……
周遭却是这样安静!
尉容望向前方,左侧是他的至亲弟弟,右侧那把椅子里,正是被绑住了手脚不能动的她。
她一双眼睛通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蔓生痴痴望着身穿病服的他,她好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终于敢相信,他是鲜活的,不是冰冷的……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这一切都不是梦……
而那支枪还对准了她的脑袋!
尉容定睛看着他们,看着这个世上最近最近的两个人。他们兄弟,终于正大光明在此相见,终于可以面对面。在所有人面前,在她的面前,不再有任何一丝遮掩……
这幢别墅,是儿时每年寒暑假日都会前来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们曾经温暖的家……
不应该是这样的面貌,更不应该是这样冰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全都不应该……
依稀之间,像是回想起儿时,每一次他归来,他们总是等候在那里。欢天喜地的模样,等着他踏进这幢屋子的一瞬间,就纷纷朝他飞奔而来。
他们在喊:哥,你回来了……
他来不及回声,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去回应:我回来了……
再也不能……
回忆被冰冻了似的,尉容的视线望向林蔓生,再望向容凛,他方才开口,那久违的男声低沉缓慢响起——
是他说了第一句话,却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哄着孩子那般道,“阿凛,把枪放下。”
那是他的小名,从他口中唤出,就像是儿时,也唯有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喊他:阿凛,阿凛……
容凛有一丝恍然,他望着尉容,一瞬竟是思绪游离。
可是下一秒,他冷眸问道,“你怕我会杀了她!”
他说着,那把枪支愈发紧握住,枪口更是抵住林蔓生的太阳穴……
王燕回心中一惊,紧凝皱眉。
众人也不敢在此时出声,深怕惊扰了本就疯魔之人……
却又胆战不已望去,林蔓生始终面不改色,平静得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太过诡异……
事实上,如今一幕早就诡异到让人不敢置信……
尉容的目光落下,落在她的脸上,分明才不久,真的不久,可是那片黑暗却像是间隔了几个世纪的遥远,此刻她在昏黄烛光里,也是那样的真实……
他薄唇轻启,低声回道,“枪口对着她,她会不舒服。”
……
众人都是一愣!
在这样紧迫的情形下,怎么就会是这样一句回答?
像是将一切黑暗都撕扯开,硬生生韵开了一抹温暖,是他用温柔暖了周遭一切……
更其实,他并不相信,他会真的伤害她!
众人再瞧向林蔓生,方才发现她的平静是无惧无畏,竟也像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凛又是一愣,他却是愤然否定那份信任,“我今天既然能够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不敢!我的双手,早就占满了鲜血,不怕再加一笔!”
那充满血腥嗜杀的话语,让周遭沾染了猩红!
尉容淡淡说,“你不会。”
又是一声肯定回答,是他确实夺定,他是这样无条件的信任着他……
“我答应过你……”容凛也似是记起,他的确有答应过他。
那一日意大利别墅里,画室内找到了那幅女孩儿画像,容凛将画像给割碎。却被他发现,他是那样激烈的反应。自从离开容家后,他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时刻……
尉容也记起当日,是他对他动了手,是他掐住他的脖子,也是他让他承诺,他不会伤害她,绝对不会!
可他根本就不会不能不舍下手,他松开手,只是对着他说:算我求你,别伤害她……
“哥,是我食言了,我没有做到……”容凛又是呓语说。
一切都不可挽回,早在当年就不可再挽回,他将她劫到这里,他引了所有人前来……
“对不起……”容凛剑眉微蹙,他那样轻声说,“对不起……哥……”
不知为何,众人在旁瞧着这险峻一幕生死一线,明明随时可能擦枪走火足矣毙命,可为什么竟会感受到悲伤……
纵然是袁秋叶,也无法对眼前的嫌犯嫉恶如仇!
许是因为,他那样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用一种虔诚认错的目光,就像是闹事的孩子,来到了至亲兄长面前,他是来求得一个原谅,求得一个宽恕,更求得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蔓生眼眶愈发泛红,她知道,他不怪他,他也知道,她没有怪他……
……
那些道歉声传来,尉容一双眼眸愈发温和,温和得充满了忧伤,他又是呼喊,“阿凛……”
可是容凛的笑容却化为静止,枪口又是再次紧紧对准了林蔓生,他冷然应声,“我知道,我要是杀了她,比让你去死还要痛苦!”
“杀了她,你一定会恨我!”容凛冰冷的眼眸里,是破碎的光芒,“哥,你会恨我……”
他是这样纠缠,缠绕在那份痛苦里,猛地又是质问,“可是哥,你难道都忘了!是谁害我们成这样,是谁让我们变成这样!”
“是王家——!”容凛直至后方的王燕回,他更是道,“你竟然还要和她在一起!她是王氏千金!她是王之杭的亲生女儿!”
他不断在质问,“是你先违背了誓言,是你不守承诺,是你答应的事没有办到!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尉容却更清楚记起,记起别墅被熊熊烈火焚烧之后,是他们在夜色冷月下,举起了双手发誓,“这一辈子,我不结婚也不会要孩子。”
可他贪心了,他没有办到,他先违背了誓言,尉容眼中满是悲凉,“是我太自私……”
蔓生不忍去回忆过往,她闭上了眼睛。
他自私的想要得到阳光得到幸福,可这难道真得有错么,又哪里有错……
人群里是岑欢忍不住呼喊,她更是慌忙追问,“容少爷!凛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凛的视线掠过尉容,又是对上后方那仇人之子,刹那间回神继续最初的话题,“王燕回,你今天也别想逃!”
王燕回上前一步,他站了出来,却连一丝要逃走的意思也无……
这一举动瞧得楚映言惊心,而他已经放话,“我要知道真相!”
“好!当着我哥的面,我就让你死个瞑目!”于尉容面前,容凛揭开当年,众人全都仔细聆听。
蔓生也在默然听着,是容凛冰冷的男声响起,“当年这里,这座香山别墅,前后一共死了八条命!”
在场所有人,却都知道这八条命,究竟都是谁——
那是容镇乔以及容熠父子,还有律师何岳成,女助理关欣。
以及李程睿,和家教老师翁学良,更有韩怀江。
更有最后一人却是……
容凛开始细数这笔血债,“有五个人本来就该死!还有四个人,却是被害死!”
众人都凝眸以对,蔓生更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听着他道出那三个被害死之人,“第一个——李程睿!”
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少年!
“第二个——韩怀江!”他道出第二人,那是容柔的父亲!
容凛继续往下道,“第三个人——容柔!”
众人皆知,此刻容柔还在疗养院中痛苦辗转,陷入精神失常中。她目睹了惨案,她封闭了数十年,那是生不如死!
“还有最后一个人……”容凛的声音微微一窒。
蔓生再次睁开眼睛,她望向尉容,他眼底的悲伤再也无法掩饰,容凛在旁道出,“这最后一个人,她是我的母亲!是我们的母亲——!”
“她是放火自焚……”王镜楼不禁申辩。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如果不是因为王之杭,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我哥,你以为她会自焚——!”容凛猛然质问,带着无止尽的悲凉。
尉容沉眸不言,他没有否认,他没有反驳,他承认了那事实。
那是母亲留在他记忆里最后一幕,是她不断对他说:容容,有妈妈在,有妈妈在……
蔓生心中悲戚:他们的妈妈,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才甘愿死去!
又在众人震撼震惊中,容凛冷声道,“不错!当年这座别墅,犯下命案的凶手就在这里——!”
而他分明是在指自己,更是在指尉容!
……
那简直如同坐上过山车一般,眼看着抵达最高处,猛地一下往下坠落!
是一种接近于死亡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压迫压抑到一个极点……
一切都是那样混乱不堪,就像是冷冬夜里最深沉的天空,混沌到伸手不见五指,混乱到思绪都全部打结!
蔓生眼前变得模糊了,她无法去想象,那是太过惨烈的结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尉孝礼终于喊了起来,他厉声大喊,“怎么会是这样!二哥,你还不完完全全说个清楚!”
难道,难道说当年那起凶杀案,真的是他和容凛犯下!
不敢相信,他不能相信!
“容少爷……”岑欢也是呼喊,众人都齐齐望向了尉容。
他虚弱的身影,就在前方,正对着容凛以及林蔓生,可是那样寂寞那样萧瑟……
尉容深沉眸底一凝,他似就要开口,却被容凛打断,他抢先道,“是王之杭!这一切起因都是源于王之杭!”
王镜楼愕然,王燕回更觉直击心底,那实在太过可怖!
当着众人的面,容凛将往事所有一切原原本本彻底道出,“是王之杭联手了容镇乔!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拿我和我哥来威胁我们的母亲!他们的意图早就摆在明面上,就是要母亲手上的容氏股份!并且以我和我哥两个人为棋子,还想要获得尉家的权位——!”
“大伯……”王镜楼不禁唤了一声,他深知王父一向对于尉氏保利野心勃勃,可是怎会这样用尽手段?
“不可能!”王镜楼喊了起来,“绝对不可能是这样!”
偏偏,纵然他喊着不可能,可心里边却也开始迟疑,因为此刻,王镜楼想到了这些年来的一切。王父为了夺权,将儿女的婚姻都不惜算计上了。王子衿的死,不正是那场商业联姻下的恶果……
“就是王之杭——!”容凛却是那样夺定道,“是我亲耳听见!”
蔓生耳畔嗡嗡作响,她只能看着前方的他,而他的面容愈显苍白,白到犹如一张被寒冷冰水浸透的纸张,这样单薄这样惨淡……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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