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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静静陪伴了一会儿,这才退了出去。
等到一退出病房之后,林书翰直接站在林付娟面前追问,“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致词结束,林蔓生就不见踪影。
听闻她已经回到冯宅,赵妈在电话那头道,“小少爷,大小姐回来后就睡下了,她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好像是被冻着了……”
林书翰来不及赶回冯宅,就在林付娟呼喊下,陪同前来医院。
林付娟秀眉紧促,一时间没有出声。
“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林书翰怒不可抑,他凝声喊道,“现在公司谣言四起,要是不及时制止,谁能负责!”
“这是诋毁!”林文和更是道,“姑姑,事实不是这样!”
前来的路上,林文和与林书翰同坐一辆车,也已经知道公司谣言。
可是两人都不相信!
在两人的连番逼问下,林付娟不得不开口道,“事实就是这样!”
“……”林书翰以及林文和都僵住了。
长姐林蔓生,是婴儿时期打从睁开眼睛起,就一直存在的至亲,她怎么会不是亲生?
“不可能!”林书翰慌忙喊了起来,“她怎么就不是我的姐姐?我从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在我身边!”
林文和也是不敢置信,“姑姑,你是不是糊涂了!”
“她真的不是林家亲生女儿!”林付娟又是一句话彻底打消两人的最后希望。
林书翰神情惶惶不宁,“我不信!如果姐姐不是爸爸的女儿,那她又是谁的女儿!是爸爸一直都对姐姐不好,他不喜欢姐姐,不想让姐姐当代理董事长是不是?爸爸难道真就这样讨厌姐姐?”
“我会让姐姐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一出就会有分晓!谎言也会不攻自破!”林书翰几乎是夺定说道,转身就要离开,“我现在就去找姐姐!”
林文和一言不发,也是同样要前往。
“书翰——!文和——!”林付娟立刻将他拉住,来到他面前喊道,“就算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也是一样!你们要是现在去找她,让她怎么接受?只是雪上加霜——!”
林付娟太过斩钉截铁的话语,让两人一颗心瞬间沉寂如死灰。
雪上加霜?
竟会是雪上加霜……
多么想要飞奔至她的身边,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又要如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才能让她不难过不伤心不悲痛。
……
绿洲大厦恒丰办事处——
办公室内,顾席原一直在等消息。
突然,手机猛地响起急促铃声,顾席原接起聆听,下属在那头立刻报告,“顾总!继承人选举结束,由二公子林书翰胜出——!”
顾席原悬起的一颗心像是终于放下,可是来不及喜悦,又听见那头道,“但是夏董事那边,却转达一个消息……”
那一则消息,透过电话转达,却是让顾席原一颗心直接坠落谷底,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道,“这是假的!”
“顾总……是真是假,我也不知情……只是现在消息保守严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夏董事的确是这个意思……”下属慌张回道,那些破碎的话语全都成了断念。
顾席原一下疾步就要往办公室外走。
可是同时,他一推开门,就发现一道身影正欲敲门而入。
何佳期刚抬手要叩门,对上顾席原一张俊彦慌张失措,她也是吓了一跳,“席原……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他要去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
顾席原本欲离去,却因为这句话而止住步伐。
何佳期见他眼神空洞,更为担忧追问,“是林小姐公司出事了吗?选举没有成功?”
顾席原依旧不言语,何佳期也开始着急,她抓住他的手,似要催促让他前往,“那你快去看看她!”
去看她……
顾席原扶住门框的手一下僵住,而后缓缓垂落。
他还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什么身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他根本就无法再改变。
……
而同一时间,朗廷五星酒店内部一处会议厅已然被改造为临时办事处。
楚映言正在整理文件,翻阅每一份报告汇总。
另一张桌子上,王燕回默默抽着烟,突然下属敲门而入,却是来到他身边低声呓语。
楚映言正聚精会神于眼前的工作,她根本不曾发现王燕回的异样。过了半晌,她起身拿起一份来到他身边。可是她一低头,却发现烟灰落在纸张上,未曾熄灭的星火,将纸张灼烧出一抹黑影!
她再回眸去瞧,见他早已失神。
……
这个夜里,宜城的天竟是冷的出奇。
海天大厦顶层的画室里,容柔蜷缩在沙发里在看书,毯子裹了很严实。纵然中央空调开着暖气,却也好似能感受到外边的寒冷。
尉容驻足在画架前方,他一直在画,也不知道画了多久。
今日早上起,他就开始作画不曾停止。
夜色已深,容柔起身走向他,来到他身边站定一瞧,是一整幅墨蓝色的画作。
容柔又是一抬头,又发现夜空里忽然飞扬雪花。
“下雪了……”她呢喃出声,瞧见夜空的颜色,又是望向眼前的那幅画,她突然慌忙,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急切抓住他握有画笔的手,“尉容,不要再画了……这幅画瞧着太伤心……”
尉容终于出声,他只是望着那眼前一片暗蓝,喃喃自语一般回了一声,“是么,我怎么不觉得……”
“我不准你再画……”容柔轻声请求,却是坚决。
这是一幅太过伤心的画。
墨色的蓝,就像是谁的眼泪,化作飞雪纷纷扬扬于人间。
飞雪终会止,伤心却难止。
……
这是今年宜城第一场飘雪。
在昨夜深夜突然降临,最后竟成了鹅毛大雪。
等到次日醒来,整座城市都被大雪覆盖。没有阳光,乌云还在遮掩,恐怕又一场细雪即将降临。
可这第一场飘雪,却让宝少爷高兴坏了。
早起出门去上学的时候,就用手搓了一个雪球,小心的揣在手里,还舍不得丢去。
直到郑妈送他去学校,他这才肯将雪球放下。上车之前,还心心念念道,“今天晚上放学以后,我要和林阿姨一起堆雪人!”
赵妈则是急忙上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喊大小姐起来用早餐。
可是当她前去敲门后,却发现无人应声。
“大小姐?”赵妈只以为她是身体不适,立刻推门进去瞧个究竟,但是却发现,那张大床上空无一人,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赵妈一愣,她开始大喊,“大小姐不见了——!”
原本应该躺在房间床上的林蔓生,在一夜过后竟然不见踪影!
赵妈吓坏了,立刻打电话给林书翰报告了这件事,“小少爷,大小姐不见了!”
林书翰昨夜在医院守了一夜,连带着林文和也是一起。两兄弟一夜未眠,因为困扰,因为心悸,更因为这突然的血缘关系变成如此破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当林书翰接到赵妈的电话之后,他就立刻和林文和赶回冯宅一瞧究竟。
果真林蔓生不见踪迹!
林文和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号码,却发现铃声自房间内响起。
“叮铃叮铃——”那是属于林蔓生的手机,居然放在床边,根本就不曾拿走!
因为林蔓生的突然失踪,林书翰以及林文和都开始分头寻找。
就在两人寻找之时,冯启振刚巧来电询问,“书翰,你姐姐她今天还好吗?”
林书翰着急反问,“舅舅!你有没有见过姐姐?”
冯启振默了下,在那头问道,“……她有来找过我,是出什么事了?”
林书翰来不及欣喜,就赶去舅舅冯启振家中。
透过和冯启振的交谈,林书翰才得知,林蔓生在凌晨过一点的时候突然前来拜访。
冯启振回忆当时,正是万籁俱寂大雪飞扬的时候。其实他也未曾好眠,从管家那里听说林蔓生来拜会,他立刻惊醒相见。
就在书房里,他问她: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林蔓生当时道:舅舅,现在一点,我起得早,也睡不着。
她没有说谎。
换作任何人,恐怕也是无法入睡。
冯启振等待着她的下文,想要知道她会问怎样一个问题,比如有关于身世,她的父亲到底是谁,她究竟是不是母亲的女儿,又或者她是否领养……可是出乎意料,她一开口只是问了那样一句——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冷静询问:舅舅,是谁对不起谁。
她像是已经确定自己的确是母亲亲生,可她却不知父亲何人。她或许在思考,在那场婚姻里究竟是谁负心,才会造成当年离婚收场。可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不信母亲会是那个背叛者。
所以,她来求证,来找寻一个答案,来为母亲平反一个委屈。
而后就在冯启振的沉默之中,她却仿佛已在这份默然不应里得到结果,所以她微笑,像是无比夺定,却又无比空洞回声:我就知道,不会是妈妈。
再之后,她没有再询问一句,只是道别离开。
冯启振当时放心不下,便派司机开车送她回了冯宅。司机回来后也是报告,确实将她送到家门口。
可是此刻想来,她并没有进入冯家,而是过门不入再次离开!
……
尽管得知了林蔓生的踪迹,但却依旧不知晓她人在何处。
凌晨一点,是万籁俱寂的时刻,她孤身一人究竟又要去哪里?
当下,冯启振也是派人寻找。
“书翰,打电话给大哥!”茫然之际,林文和急中生智道。
林书翰此刻已经顾不得和顾席原之间的纠葛,他立刻致电联系,但是顾席原那边却一无所知,同样也慌了。
紧接着,在之后的半小时内,林书翰以及林文和两人,将所有在宜城的人都联系了一遍。
哪怕是王燕回和楚映言,又或者是温家……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两人都想尽办法去寻找。就连远在国外的曾若水,以及还在海城的邵璇,都没有放过。可她们都不知道情况,对于林蔓生的消失也毫不知情。
“去问问他——!”最后,两人唯一能够想到的竟然只有尉容!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前去寻找尉容。
但是赵妈的电话又匆忙而来,“小少爷!容少爷突然来了家里——!”
尉容竟然到了冯宅去?
几乎是马不停蹄,调转了车头往冯宅赶往。距离并不遥远,所以很快就抵达。
折返而回的时候,宅子里已经乱作一团,郑妈在哭,赵妈也在哭。
一群人都聚集在楼上的房间,那是属于林蔓生的房间!
“容少爷……您知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里……”赵妈早就忘却那场婚事,此刻唯有林蔓生的安危最重要。在知道事情始末后,她哭喊着,“大小姐难道会想不开……”
尉容颀长的身影驻足在房间里,顶天立地一般站定不动。他环视周遭,不知道在找什么,却好似要瞧一瞧那离去的痕迹。找寻一丝半点蛛丝马迹,却突然道,“她不会就这么走!”
几乎是坚信,他在找寻,每一个角落找寻,却又突然,瞧见床头靠着柜子下方的缝隙里,依稀有一张纸夹在其中,一道隐约的痕迹。如果不是仔细盯着去瞧,就绝对不会发现。
他疾步上前,将柜子挪开,一下取出那张染了少许尘埃的纸。
突然,他猛地回眸举起,像是要昭告于天下这份平安捷报,“哭什么!她说了会回来——!”
众人凑近去瞧,果真是林蔓生亲笔所写——我出去一会儿,去去就回。
赵妈更是大哭起来。
原来不是只字不留离开。
因为窗户未曾关紧,风才会将留言纸吹落。
而此刻就在他的手中,被他紧握。
他再一低头,手却不禁一颤。
因为那张纸上,钢笔所写的文字,已被浸润晕染,最后一字一撇一捺化开模糊。是谁的眼泪,滴落时连自己都不自知,如此匆忙落笔。
且问伤心如何能画就。
任是这世上无限丹青妙笔,也抵不过此刻仓皇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