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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收了声，沉默地靠坐在床头和老三对视。
老三缓缓点燃了一根烟，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你是林海派来的卧底。”
“我是，”谷雨承认了，她看向老三道：“先生要杀就杀吧。”
谷雨可能是老三这辈子见过唯一一个比许凄凉还奇怪的女人。
她疯疯癫癫的时候老三觉得她挺正常的，可她开始正经说话的时候，老三又觉得她在说些没人能听懂的疯话。
这可能也是大块头为什么更喜欢自己眼前这个哥哥用药的原因。
因为她的目光一旦冷下来，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说出的话也多是置生死于度外。
看起来和那天推开弟弟自己被炸死的真哥哥太像了。
“……你之前说愿意替他去做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老三将话又问了一遍，权衡左右后看向谷雨，等她的回答。
“是，”谷雨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即刻就去找主人，这样应该能赶在下一次发病之前将话说给他听……”
“主要是我自己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先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我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来害你和他的。”
确实，一个看起来没多久就要死的属下，和一个身强体壮又听话的护卫，总还是牺牲这么一个人要划得来的多。
但老三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做出的第一个判断是让自己最亲近的弟弟去做这件事要来得更有诚意。
虽然他是要跳槽去傅氏集团做事，但也只是名声在地上的世界会好听一点，事还是现在自己在做的这些事。
如果能够对主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放自己走，让他认为自己就算去了傅氏集团也还是不会跟渡鸦为敌。
这种话当然是派能够代表自己身份的弟弟去好一些，哥哥看起来枯槁无依，简直就像是送死去的。
……能不能将这件事瞒下来，不告诉主人呢？
老三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赌不起。
如果许凄凉在二楼将所有的计划都尽收耳内，他知情不报不跟主人商量，便会在和林海取得联系之前先被主人追杀。
相信到时候的傅氏集团也不会要一个如此声名狼藉的三把手吧？
所以主人那边应该派谁去解释情况，不仅对被选中的人来说是一道送命题。
对于老三自己来说也是一道送命题。
“请您尽快考虑吧……”谷雨嘴角又开始抽搐，口水和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低落。
她抬手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抽出匕首在胳膊上开了一刀。
血顺着小臂流在被子上。
“我……我总还是比弟弟那个傻大个要强上一些的。”
老三当即便点头了，说：“那你现在就去，我让人开车送你去。”
“那我走了，”谷雨掀开被子，打算穿鞋。
没想到老三一脸的魂游天外，亲自蹲下帮她穿上了那双满是灰尘的鞋。
“把你见了施溁要说的话说给我听。”
“我见了他之后，先跟他说我们在邻镇的发现，说先生你的功绩。”
“然后呢？”
“然后说你去傅氏集团做事是你的一个计划，你想要掌控他们的地下交易命脉……”谷雨垂下头，注视着老三的后脑勺道：“到那时候，主人就能于无形间，实则掌控整个地下生意链了。”
“他能信这些话吗？”老三仰起头，发自内心地问谷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