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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斓还是头一遭进东宫。
因时间仓促,东宫只有前头的主殿重新修缮过,属于太子后宫的那些宫殿,还是老样子。
虽说是老样子,也足够富丽堂皇了,与外头的王府不可同日而语。
依着轩辕玦的意思,后宫无人,空着那些宫殿做什么?
倒不如把宫人们的后殿修缮好,来得更加有用。
主殿之中,正殿名为庆源殿,规制只比圣上的长生殿小了一些。
水磨青砖平整地铺开,宫苑之中种着杏花和梨花。
这是册封太子的喜讯传开之后,内务府另外命人种上的,到了春天便是满院红白甜香。
顺着当中长长的台阶,殿门上挂着五彩琉璃灯,一对儿光彩耀眼。
高大的殿门朝两边开启,入眼便是雕梁画栋,朱漆锦云,绣帘雅致。
往后便是二人的寝殿,竟是两人不分开的。
轩辕玦搬出那套为国库俭省银子的说法,说后宫那些宫殿先不必修缮,沈风斓住在正殿便可。
总归他白日处理完公文,夜里还是要回去两人一处的。
何必分到两个寝殿去,让他白跑一趟?
自古是没有这个道理的,他身为晋王的时候,尚且有正房独立的寝室。
身为太子,那就更要有个自己的寝殿了。
否则他要召幸别的妃嫔时,沈风斓这个堂堂太子妃,难不成还要避开?
礼部的一堆老头子固是不从,非要按照祖制,将庆源殿旁的昭云殿作为太子妃的居处。
还是礼部尚书应玄天通透,让这帮老头子不必多事。
太子想和太子妃住在一处,这是好事,这是大周皇室子孙兴旺的大好事!
这些腐儒却那祖制来说话,真是不知变通。
说的好像分开两个寝殿,太子就有别的妃嫔可召幸似的。
云旗和龙婉在殿中四处跑动,他们毕竟年纪小,到了新的地方总有些好奇。
古妈妈带着一大堆丫鬟婆子跟在他们身后,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两个孩子跑累了,抱着殿中的龙柱,扑闪着大眼睛问古妈妈。
“古妈妈,我们住在哪里?”
这殿中这么多屋子,每一间都华丽精致,他们看着都喜欢。
只要和爹娘在一处,他们就什么都喜欢。
古妈妈哪里知道这事,反倒是一个礼部的官员,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听见问话连忙上来回禀。
“回禀小皇孙,小郡主。二位的居处就在庆源殿不远处,小皇孙在祈祥殿,小郡主在泽元殿。”
年老的官员花白胡子一动一动的,龙婉老大不乐意。
“不住不住,我就要住庆源殿!”
他们在晋王府的时候,就是跟着沈风斓住在天斓居的,为什么到了宫里反而不能住在一起?
那老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想这一家子可真难伺候。
该住哪就住哪,这都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有什么可商量的?
可看着龙婉高高撅起的小嘴,他还是老老实实低头解释。
“小郡主有所不知,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跟晋王府可不一样。这宫中……”
“啰嗦。”
龙婉打断了他的话。
“你且说来,规矩是谁订的?是历代天子订的,还是你们礼部订的?”
那老臣吓得连忙摆手。
“当然是天子订的,礼部身为臣属,只是依命办事。”
“那就是皇爷爷订的,你不依,本郡主就去找皇爷爷好啦。”
龙婉作势就要往外走,吓得那老臣几乎跪在了地上。
他倒不是怕龙婉找圣上告状,就是跑她这小胳膊腿一撒开跑起来,他在后头追必定要了这条老命。
他宁可告老还乡,也绝不要再追着他们两的屁股后头跑了。
这话传到轩辕玦耳朵里的时候,夫妇二人正在寝殿的露台上荡秋千。
这是他特意命工部的人,仿造晋王府的那架秋千,做了一架更加结实的。
因着她身怀有孕,工部的人听见结实二字,恨不得用铁块铅条来打造。
最后上下官员思量了许久,才拿出了一个方案,用贵重木料中最结实沉重的黄檀来做这架秋千。
沈风斓戏称这秋千是秋千三点零版本。
轩辕玦不解其意,她坐在上头,一边晃荡着双腿,一边解释给他听。
“一点零版本,是我在梧桐林旁边命人建的那一架,用的就是随手取来的梧桐木。”
“二点零版本,是殿下后来在天斓居树的那一架,是仿造梧桐林那一架建的。这一架又是工部仿造天斓居那一架建的,所以叫三点零版本。”
对她来说,感觉依然很熟悉,却越来越好。
他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的绳子,不禁露出笑意。
“都已经第三代了,秋千上的人没变,就感觉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不论是东宫还是晋王府,他们的确都没有变。
轩辕玦自登上太子之位,对宁王旧党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其中罪证确凿,担当主要责任的,他加以重刑,或是发配边疆,或是秋后处斩。
而大部分只是附和的党羽,他选择了从宽处理,以维持朝政的平稳。
这些年来,他在为政上的手段,更加老练。
却没有被权力所吞噬变得自私冷漠,依然是从前的豁达心性。
就连对宁王,他也没有赶尽杀绝,发到各地的通缉令也只是写着擒拿归案罢了。
沈风斓足可以放心。
他经得起自己的每个考验。
“轩辕玦一点零版本,骄傲自大。”
沈风斓忽然起了玩心,把秋千的理论盖到了他身上。
这说的是最初在御前对质之后,被冷落在晋王府一蹶不振的他。
轩辕玦的手一滞,索性坐到了她的身旁,听她接下来怎么编排自己。
“晋王二点零版本,改过自新。”
他眼尾斜飞,好看的桃花眼朝她一睨。
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说犯人?
“而今是太子三点零版本……”
沈风斓托着腮,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他。
若要实话实话,只怕逞得他得了意,便顿了好一会儿。
“而今如何?”
“而今……”
她忽然凑上去,在他的唇畔轻啄一口,留下了软软的触感。
他一时惊愣,细细品味这一吻,竟觉得大有深意。
这样想着,不禁伸出舌尖,在唇畔舔了舔。
甜香满口。
沈风斓第一次见他这样的动作,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那副双眼迷离,舌尖轻舔的模样,可以再销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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