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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人打发回去了。
一路上靠着这种方法,才能免去应酬的时间,让他独自清静待着。
这一夜,轩辕玦难得放下了文书,走出船舱。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剿灭山匪的计策,不需要再埋首苦读了。
月明星稀,河面漆黑而平静。
只有靠近岸边的河面,才会被夹岸的灯火,照出些许光亮来。
他仰面躺在船楼最高层,望着漫天星辰,神思早就飞到了京城去。
她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不是也在望着漫天星辰,教云旗和龙婉,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
良久,耳畔似有风声刮过。
轩辕玦懒懒道:“出来吧。”
一个脚步声从身后而来,迟疑地靠近了他。
最后站定在他面前,抱剑拱手一礼。
“殿下。”
眼前的人身着一袭黑衣,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夜色的一部分。
可他多年跟随在轩辕玦左右,又岂能瞒过轩辕玦的眼睛?
“本王让你在京中保护斓儿,谁让你跟出来的?”
来人正是陈墨。
“回殿下,是沈侧妃命属下跟着殿下的。殿下此行山高路远,万一出了什么不测,属下难以交代。”
轩辕玦淡淡地瞥他一眼。
“你不在京中,若是斓儿出了什么不测,你预备如何和本王交代?”
陈墨一时语塞,只能据实以报。
“属下固是不从,可是娘娘威胁属下,如若不听她命令,就……”
想到了陈墨的死穴,轩辕玦一下子明白了。
“就让你娶了红妆?”
他提起红妆二字,陈墨一向木楞的面容上,现出了些许惊恐。
“不,是……嫁给她。”
不是他娶红妆,而是他进红妆的家门,做倒插门女婿。
轩辕玦忽然笑了起来。
这么损的招数,果然是沈风斓想出来的。
让陈墨堂堂的四品暗卫统领,嫁给一个丫鬟做倒插门女婿,怕是比杀了他还痛苦。
陈墨道:“属下一路都很小心隐藏行踪,殿下是如何知道,属下在船上的?”
他是晋王府身手最好的暗卫,在所有侍卫所出来的暗卫中,也只有元魁能和他一较高下。
轩辕玦当然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但他能发现的是,身边侍卫们的情绪变化。
刚出京城的时候,众人都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懈怠。
严谨都写在眼睛里,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的危险。
而不知从哪一天起,众人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前两日本王看到两个侍卫,站在甲板上值守,一边还在说笑话。”
能让他们轻松起来的,或许也只有陈墨了吧?
陈墨无话可说,心中暗骂。
别让他知道,是哪两个侍卫说了笑话,否则他一定打到他们笑不出来!
沈风斓让陈墨前来保护他,也是一番心意,他自然不会赶走陈墨。
于是陈墨在大船上,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动了。
这反倒让其余的侍卫不敢放松了。
据说陈墨这几天脸特别臭,在船上神出鬼没,看到谁笑他就一脸杀气……
而京城之中,每到春日宫中必兴的某样事物,再度出现。
——春宴。
不论是花宴还是诗宴,是迎春宴还是送春宴,春日里的宴会总叫人眼花缭乱。
沈风斓一直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也架不住萧贵妃亲自举办的宫宴,点了名要她参加。
她是萧贵妃的儿媳妇,她不参加,谁参加?
更何况,萧贵妃举办春宴,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此番春宴设在御花园中,靠近前朝的那一角。到时会设置屏障,与后宫之中隔开,方便让官宦世家和皇室宗亲的适龄男子,进宫参加。”
历来春宴多是在女眷之中举行,萧贵妃为何突发奇想,要把男宾也请进宫来?
萧贵妃冲她神秘地眨眨眼,风情万种,迎面而来。
“是圣上的意思,要让兰公主与京中的适龄男子,多相处相处。说不准她会看上谁,也说不准谁会看上她,到时候就有指婚的对象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风斓道:“可是兰公主志在宁王,怎么会看上别的公子呢?只怕她还会故意抹黑自己,不让其他男子看上她。”
事实上,兰公主在故意抹黑自己的路上,已经走得很远了。
人人都道她不知检点,行事诡异,放荡形骸。
高门贵族的公子,谁敢娶这样的女子做正妻?
要是单论容貌的话,做个妾室倒是美事,可惜对方是楼兰公主。
只能感慨一句,玫瑰花虽美,这刺是无福消受了。
“所以本宫要找你啊。那个兰公主好像挺喜欢你的,听闻她多次到晋王府求见,你都拒之不理?那你便同她说说,让她在宫宴之上谨言慎行,也许她会听你的。”
“听我的?”
沈风斓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荒谬。
她跟兰公主非亲非故,虽然不知道兰公主为什么喜欢接近她,但她何来让兰公主听话的本事呢?
萧贵妃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你尽力一试,不成本宫也不会怪你,怕什么?”
沈风斓只得应下。
萧贵妃举办春宴之事,在京中一时传开了。
因为宴请的不仅是女眷,还有正当年纪的贵公子,所以众人都格外在意。
能被萧贵妃请去的客人,都是在京中有名望有地位的。
若是能在席上遇见性情相投的公子或小姐,兴许就能成就一段佳缘。
而作为黄金剩男的陈执轼,自然在萧贵妃的邀请之列。
陈执轼只比沈风楼小了两岁,而今沈风楼的儿子省哥儿都这么大了,陈执轼连个说亲的对象都没有。
定国公夫妇眼看沈风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终于想起了被他们忽略的儿子。
“轼儿,这回萧贵妃举办的春宴,不论你看上席上哪个女子,母亲都能为你求来!”
陶氏不挑剔,只要是个正经人家的小姐,陈执轼喜欢就行。
陈执轼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儿子要是看上斓姐儿,母亲也能求来吗?”
“你这个臭小子!”
陶氏被他气得不轻,只能把他送到太师府去,让沈太师和沈风楼教育他一番。
当着姑父和大哥的面,陈执轼自然不敢造次。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堂中,像是私塾里头被先生留堂的童生一样。
“轼哥儿,舅兄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眼看我们这老一辈年纪都大了。你再不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叫他们如何放心?”
沈太师是已经有大孙子的人了,还是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大孙子。
他说起这话,不免语重心长,又有些得意在里头。
“是啊。我当年为了给母亲守孝,算是托得年纪够大了。但是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已经完婚了。你就算不想急着成婚,也可以先相看几位小姐,不是吗?”
以陈执轼的品貌和身家,就是看上圣上亲生的公主什么的,也不是配不上。
奈何他就是看不上任何小姐。
“大哥,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明明知道的,何必也逼迫我呢?”
陈执轼抬起头来,压低声音朝沈风楼说道。
沈太师隐约听到了,却假装没有听见。
关于陈执轼当初对沈风斓的心意,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若非沈风斓被圣上亲自指婚,嫁给陈执轼,也是沈太师满意的结果。
可惜,造化弄人。
沈太师惋惜的同时,又有些骄傲。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京城中的贵女,的确没有哪个比得过沈风斓了。
见识过沈风斓的美貌与才华,又怎么看得上别的女子呢?
这正说明,他沈太师教女有方。
沈风楼沉默了片刻,便将话题慢慢引到了此番春宴上头。
“斓姐儿说,萧贵妃此番举行春宴,主要还是为了兰公主和亲之事。以兰公主的性格,想在大周找一个合适的夫婿,还真不容易。”
沈太师点了点头。
“这件事有圣上的手笔,圣上不希望宁王娶兰公主,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做宁王妃。所以此番春宴,不论是宁王还是兰公主,只要能成就一对,圣上的心结就解了。”
“正是如此。可是谈何容易,宁王妃有毒啊……”
沈风楼说到此处,尴尬地咳了一声。
关于宁王妃有毒这个传言,其中牵涉到了沈风斓,他不好多说。
不过沈风斓和汪若霏,曾经名列京城双姝,也都曾经被指为宁王妃。
虽然最后两个人都没嫁进宁王府,境遇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隐然的未来太子妃,深得晋王的宠爱,又有一子一女聪慧过人。
另一个在秋猎时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者悬殊,叫人唏嘘不已。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门外慌当一声,像是花盆被打碎的声音。
“谁在外头?!”
沈太师厉声一喝,接着,便看到沈风翎怯怯地从门外走进来。
“女儿听说父亲传见,跑得有些匆忙,不小心打碎了门外的花盆……”
看她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沈太师就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行事如此不稳当?你几时见过,斓姐儿走路把花盆踢破的?!”
他不禁思索,让沈风翎去参加春宴,到底是不是合适的选择。
又是斓姐儿。
从小到大,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总是拿沈风斓和她比较。
这叫她如何不产生嫉妒之心?
如果说她从前的熊熊妒火,是一种错,那沈太师便要为这错负大半的责任!
沈风楼看到她面色不佳,连忙开口打破尴尬。
“三妹,坐吧,父亲正好有事要同你说。”
沈风翎好不容易放下对沈风斓的执念了,再被沈太师的话一激,又做出什么对不起沈风斓的事该怎么办?
对于沈风楼这个大哥,她一向是言听计从的,便乖巧地坐了下来。
“都怪女儿莽撞,求父亲见谅。女儿只是太久没有看见父亲了,所以激动得失了态。”
这话说得还算得体,沈太师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些。
“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萧贵妃在宫中举办春宴,为父打算让你进宫参加。你天天窝在房中闭门不出,叫外人知道了,不免议论我太师府的家事。”
沈风翎听到前头,还在疑惑,沈太师怎么会这么好心?
听到后头,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他的面子,为了太师府的名声。
她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丝毫不露。
“父亲能让女儿进宫赴宴,女儿万分欣喜。萧贵妃举办的春宴,想必二姐姐也一定在罢?女儿会好好跟着二姐姐,说话行事,绝不给父亲丢脸。”
这一番话,听得沈太师都有些惊讶。
难道沈风翎经过了这些事,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瞧她现在这番模样,才算有了些太师府小姐的模样。
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能这样想,为父很欣慰。你须知道,能不能把你自己的名声挽回,将来嫁个好夫婿,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沈风楼也道:“是啊。此番春宴不仅是女眷参加,京城中适龄的贵公子都会参加。你若是有看得上的,可以同大哥说,大哥会设法为你牵线的。”
京城中出身最贵重、人品才貌最好的贵公子,就是沈风楼和陈执轼这一拨了。
要是沈风翎真的看中谁,由沈风楼搭线,的确是件容易事。
沈风翎起身,对着沈风楼一福。
“风翎知道了,多谢大哥关怀。”
沈风楼不禁点了点头。
他对沈风翎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安安分分不惹事,以太师府的地位,完全可以让她后半辈子安枕无忧——
不论她将来嫁的是谁。
若是嫁进高门贵族,太师府便是她的靠山,让她永远有一席之地。
若是嫁进平凡人家,那更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为所欲为了。
只要她安分、不惹事,仅此而已。
“好了,你下去罢。为父会告诉你母亲,替你好生置办进宫的衣裳首饰。”
“多谢父亲。”
沈风翎福了福身,又对一旁的陈执轼行了礼,这才退出了正厅。
她慢慢走出正房的区域,顺着一路茂密的修竹,走到一处无人的假山坐了下来。
山石上有些许灰尘,还有被风吹落的竹叶。
她却无心理会,脑中怔怔地回荡着,方才在厅外听见的那些话。
沈太师和沈风楼他们说,圣上正在为兰公主,还有宁王的婚事犯难。
一个是嫁不出去,一个是娶不到。
只要不让他们成婚,圣上的心结就解了……
她忡愣的面容,慢慢地涌现出喜色来,在唇角凝成了一个微笑。
京中的高门贵族,都因为宁王妃有毒的传言,不敢把自家的女儿许给宁王。
可她不怕啊!
这是她成为宁王妃的绝好机会,不是侧妃,而是堂堂正正的宁王妃!
什么宁王妃有毒,那种虚无缥缈的传言,她才不信。
便是真的有毒,只要能做宁王妃一日,她死了也甘愿。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享受风光无限吗?
若有那一日风光,死又有何惧?
她心中翻来覆去地细想,自觉此事稳妥。
虽然她沈风翎只是个庶女,但也是沈太师的庶女啊!
若换成平时,她这个身份自然配不上宁王妃的位置,但眼前正是圣上急着需要一个宁王妃的时候。
她的身份也就不算低了。
问题是,沈太师和沈风楼,早就成了晋王一党。
他们是绝不会同意,把自己嫁给宁王的。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成就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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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与正文内容……嗯,似乎并没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