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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直到女孩突然被半块砖头绊倒,直接一头栽在地上,然后再也没有起身追上来,车子已经驶出了小村庄。
那是江天雪整个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算得上很是震撼的一天。
破败不堪的院落,永远肆意欢笑的脸,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还有不停奔跑挥手的女孩……
在从昆山返回市区的路上,江天雪打出去一个特殊的电话。
离开昆山的那个孤儿院之前,她无意问询到那个中年男人当日在咖啡馆为了什么约见容胭。
中年男人说是因为刚刚收养的一个小男孩突然查出来是先天性心脏病,心室有缺口,他没办法只能去寻求容胭帮忙。
然后容胭很快派人连夜将小男孩送去了滨海的世华医院进行救治。
江天雪打出的这个特殊电话,就是求证滨海的世华医院是否收治过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男孩。
求证的结果是,中年男人所说是真的,并非随意伪造。
一路上,江天雪开着车脸色都是凝肃的,不再是因为这崎岖颠簸的山路,而是因为容胭。
她原以为容胭这个女人再简单不过,在南城声名狼藉,劣迹斑斑,先后勾引八哥和七哥。
但是,经过今天一整天,她忽然发现她原来一丁点都不了解容胭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真善,还是,一切都只是她用来伪装的手段?
返回南城之后,江天雪首先去的地方不是静园,而是直接去了容园。
她推开容园二楼卧室的房门时,容胭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是神色比清晨的时候明显好了许多。
看见进门而来的江天雪,容胭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谢谢你了,天雪。”
江天雪奔波了一整天,确实也很乏累,所以并没有拒绝容胭的好意。
她接过水杯,就在另一边的沙发里坐下来,仰头之际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微微喘口气,这才用极其锋利的一双眸子深深定格在容胭身上:
“那个地方,为什么挑我去,而不是七哥和八哥?你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七哥和八哥肯定很乐意为你走这一遭!”
“你七哥去了,那个地方就不会再平静了。”容胭坦然地回视她,声音依旧是优雅和悦耳:
“至于连城,他身体还在恢复期,长途颠簸不适合他。”
她给的解释,江天雪根本无暇猜测真假,只是冷着眸子睇她:
“你该不会以为,你给我看了这些,我就会真被你感动吧?世界上那么多贫苦的人,我没时间对她们一一大发善心!”
“我不是让你感动,我是想让你记住那个地方。”有一瞬间,容胭眉眼低低地垂下来,耳鬓的头发也一并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沉默也只是短暂的片刻,她随即浅笑着再次看向对面而坐的江天雪:
“如果我能活到明年夏天,我会和七哥离婚;如果我活不过,拜托你把我葬到那个地方。骨灰盒而已,于你并不费力。”
容胭笑靥如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江天雪竟是满目震惊!
“你说什么?”她表情满满都是难以置信,似乎是在强烈地求证着什么:
“什么叫活不过?”
“没什么,人有祸兮旦福嘛!”容胭倚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支撑着秀气的下颚,朝她浅浅一笑。
直到江天雪从容园返回到静园,一路上容胭说的“活不过”三个字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活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
容园的平静很快被一条短信扰乱。
那天早晨天色朦胧有雾,白白的浓重雾气笼罩在整个容园的上空,带着寒彻的冷风吹过。
容胭一向睡眠浅,又因为清晨本就处于朦朦胧胧的浅睡眠状态,床头柜上的手机猛然震动一会儿,便轻易将她惊扰醒来。
这几日容胭睡眠质量格外差,听不得半点杂乱的声音,江连城担心自己夜里会扰醒她,所以这段时间就一个人搬去了书房睡。
容胭迷蒙着眼睛,伸手取过手机。
她原本懒懒的神色,在看到突然而来的一条手机短信时,不由得细眉顿时敛起。
短信的内容十分简洁:
齐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在那里等你。
让容胭惊诧的不是短信的内容,而是发来短信的人——齐先生。
这个所谓的齐先生,是当初容胭与彭思捷去机场接机之后,充当齐湛北酒店管家的时候,留下来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