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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几次设法重获龙宠,然而次次不但未成,反而引得皇上大怒,最后一次皇上便下令打她入了冷宫。那时候她还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呢,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下令硬是给她灌了两碗红花将胎儿打掉了。”
我无言,只久久望着这囚笼中的女子,一会哭一会笑,时而欢歌起舞时而沉默不语,有时又蹲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心底纷乱难言。
“走罢。”老嬷嬷叹了口气,“这也是深宫女子的命运之一吧!”
我又伫足了一阵,方跟着老嬷嬷走了出去。
*
在静思宫的日子可以说是格外的平静,没了嫔妃之间相互登门请安的应酬,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斗争,更无需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一点点行差踏错而招来祸端。
静思宫的宫门是长年久闭的,外人无法进来,里面的人更是无法出去,我若是在屋里闷久了心情烦躁,顶多也只是到小阁外的园子里走走。说是园子,也不过是个枯草乱树交叠的荒园罢了。偶尔我也会遇到些其他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或善或恶,或怜或哀,我多只是淡笑而过。
我们都一样,都是注定默默老死深宫的女子。
时间便这样流淌过去,分不清快与慢,长与短,昨夕与今夕,唯有春夏秋冬的轮回转换,方能感受到些许年华的流逝。
直到有一日,我正坐在阁子里,望着庭院里的荒草乱叶出神,只见听极大的“轰”的一声,静思宫久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我闻声与冷宫中的一众妃嫔都跑了出去,居然看见煜倾独自一人骑马而来。
他看见我,急呼道:“快上来!”
我未及思索便跑了过去,握住煜倾伸过来的手,跨上马背坐于他身后。他喊一句“抱紧我”,就扬鞭策马起来,风呼呼地吹在我脸上,眼前的景物皆虚化成一道道掠影。他载着我绕过了诸多宫殿,我往四周看,目光所及之处竟然都空荡荡的,了无一人。煜倾未有停留,直接循着最短的路径出了宫门。
出得宫来我更是惊异,眼前的这座千年古城此时已看不见其昔日的繁华了。空荡的街道,家家闭锁的门户,三三两两行色匆匆而过的百姓,还有更多的是伤残疲惫估计是从前线溃逃下来的士兵,然而还未及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已载着我策马奔出了京城,走了一小段官道,即刻便扭转方向往旁侧的一处小山包而去。小山包上是一片茂密的红杉林,他一直走,走到密林的深处才停下来。
他先下马,然后抱我下来,“呼”地一声长长舒了口气。
似是知晓我会问什么,他道:“这几个月北国来犯,长驱直入一直攻下了京城,现在京城以及其周边一带都已完全沦陷。”
“你说什么?”我愕然一惊,“那……”
我和他就好像心灵相通一样,他即刻回答道:“父皇正携所有宫人以及朝臣迁往西蜀的行宫,并暂以临川为新都。”
“那么……你呢?”我小心地为问。
他一字一字道:“生死阔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似乎还未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
他忽然看定我,执起我的手,认真道,“婉莲,就让过往的一切都成为云烟,没有皇宫,没有皇子,没有皇妃,只有你和我。从今往后我们一同携手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相依相守白头到老,好吗?”
“煜倾……”听他这一说,我几乎哽咽,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想过无数遍我的未来,我甚至早已认定我就是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泛起几丝涟漪然后永远沉入湖底,默默无闻老死深宫,却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与他白头相守。
“真的,都是真的。”他揽我入怀,让我的头贴住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是这般砰然而有力,仿佛是对誓言的佐证。我抬头仰望他,却不想他也正望着我,黑玉般的眸子里透出无限的温存,似极了缓风拂送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琼花,叶茂花繁,洁白无暇。
我在他的怀里靠了好久,只觉得这个怀抱仍是一如当初的深厚与宽广,宛如湛蓝高远的天空下宁和深阔的海洋,而我依然是这大海中的一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感受着每一道温柔的海浪拂上身来,温暖而怡然。
正沉浸于喜悦中,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推开他问道:“你就这样离开,真的可以吗?”
“所有的事物我都已一切安排妥当,不用担心。”他道,“至于父皇那边……有大哥和三弟在,再加上群臣,还有八十万将士,二十万精兵……”
“那皇位呢?“我又追问。
“不要了!”他爽朗地笑笑,甚至带点轻狂,故作自嘲道,“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可不是个好皇帝!”
“这时候你还能贫嘴!”我呵呵地笑了,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好我们能够去哪里?”
他想了想,道:“现在京城及其周边一带,再加上北边都已经被北国占领,西蜀一带为父皇的据地,所以而今我们还是往南走,据说南疆多崇山峻岭,再加上交通不便,少有外人往来,那边的民风也都很淳朴,我想我们可以在那找个小县城安顿下来。你觉得怎样?”
我笑道:“当然是全听你的安排!”
他有些忧虑道:“只是去南疆路途遥远,官道狭窄,路面崎岖,恐怕……”
我立马捂住他的嘴:“没什么恐怕,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他的笑颜渐渐绽开:“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我在他的腰间狠揪了一把,娇笑道:“这都还没拜堂成亲呢,怎么这么快就叫上嘴了?”
他这才收住笑,道:“我们还是先去找个驿站吧,我们再怎么着急也该填饱了肚子再走啊,况且这马儿都饿了。”
我巧笑着,故意福了个身道:“是是是,一切全听郎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