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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的代表刚来厦门时, 金世越带他们吃吃喝喝, 表示都同是汉家子弟,炎黄后裔, 本是一家亲。然后, 她吹牛说些大话, 展示中原地带的强盛,关中、江南、朔方都得到强君控制。数世勋贵子弟出来的豪强作风就先压了那些在台湾小地方的藩地科举上去的文臣三分, 令他们气势未谈先弱。
但一谈判时, 周氏代表团要倚水军胜了霍家水军的余威,金世越就表示要回老家去抱西宁郡王大哥和外公伊梨将军的大腿, 让台湾一方代表团目瞪口呆。
说好的温良恭俭让呢?呃,他不是读书人,是个纨绔。
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事情耽搁着。金世越却明着在厦门斗鸡走狗迷惑台湾的探子,而谭谦暗里和部分锦衣卫已经开始调查抚恤水军牺牲或被俘虏的将士家属。
台湾那边又催促代表团赶快和谈到位。
于是又再一次谈,金世越当面就问:“你们是不是想造反?”
这直把台湾周氏的代表团吓了一跳, 有这种谈判代表的吗?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周氏代表团成员问他是什么意思,自称那一战也是误会, 但是周氏损失过大,是朝廷欺负了台湾周氏水军,不守当初的信约。
谭谦要君子许多, 就和他们说:“要说损失, 当然大周朝廷更大, 再说, 便是误会,也不该如此。一有误会,藩臣就要动武,是何道理?”
金世越说:“我是自请差事,不过是寻个借口来看看南边风物。皇上觉得南边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才派我来。如果是皇上如此圣天子也偶尔判断失误,你们竟是想造反,那皇上会改派我王兄来,或者孙原望、王子腾、冯唐、周显川、卢坤过来会更合适。”
台湾周氏的人不禁吓了一跳,他们不过是一边打一边占便宜,反正朝廷都是这种息事宁人的做事风格。派这些能人来,后面的事如何就不知道了,周氏也许等不到后金拿入关中原,周氏藩镇就被灭了。
周氏的谈判团成员说:“南安郡王可是还在我们手上。”
金世越点了点头,说:“那我也明白了,你们真想造反来着,那这个怎么谈哦!我想南安郡王为国捐躯,应当迎进忠烈祠。皇上当世明君,一定会厚厚抚恤霍家,没准封他儿子一个亲王,哎哟这可是大周第一个异性亲王呀,这也是君恩似海了!现在朝廷户部倒也不缺钱,朝廷会支持南安郡王一脉子弟厉兵秣马报这国仇家恨的。”
台湾周氏以前和霍氏关系是心照不宣,如果真杀了霍起,朝廷像金世越说的那样做,霍氏的人脉中精于练水师的还不少。况且,周氏与大陆往来生意,许多是在霍氏藩镇的覆盖范围,杀了他们的家主,两家如何再做海上生意呀。
周氏的代表团发回消息去台湾,周氏现任将军可也不想真的现在闹翻,于是就指令前方一定要和谈,并准备放回霍起,不过扣押住了一些俘虏。
然后,双方讨价还价,台湾周氏开价一百万两,金谭二人就唱起双簧来了。
金世越哀叹道:“皇上说了,台湾周氏为大周海疆屏障,应是国之柱石,当无不臣之心,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听是这样,才想捞个功劳,兄长又极力保荐,才领了这份美差。这谭小兄弟是今年刚刚考上进士,本来是在翰林院当庶吉士,从前在乡时尚未婚配且长得不错,当了皇上的襟兄弟。皇上也是照顾自家亲戚,让他捞个功劳派他当个逼使,只做成了回去就好升官。但你们竟是不想让我们做成这事的。”
台湾一方忙说没有这事,又称想朝廷给点赏赐,大家也好准备回家过年了。
谭谦说:“皇上派我们过来时,没有提及赏赐,只说是来调解个误会,户部也没有拨银两给我们。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孔曰成人,孟曰取义……”
谭谦引经据典当唐僧感化他们,这个素来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的读书人,这时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其实也都是两人这一个月在厦门做了许多工作,倒是安心下来了,于是揣摩君心结合实际定好方向,拟好谈判时的策略。谭谦虽是读书人,但是他是崇尚经世致用的人,不然前周目也不会成为兵相,乃至首辅。
于是最后讨价还价,从一百万两谈成了一万两,至于周氏提出和亲,金世越说:“你们想要公主下嫁,但是圣上没有适婚的女儿,况且,我们两个像是能给公主做主的人吗?你们倒是可以看看霍起有没有妹妹合适的,他不是还在你们手上吗?霍起自个儿愿意,皇上也自会给个恩典。”
如此,台湾周氏的人虽然气恼,可是再拖下去,双方撕破脸,周氏现在也无力进攻大陆,周氏也不想,只好揠旗息鼓,以待来日。
徒元义听说这些前因后果,不禁感叹:弱国无外交,弱国朝廷是连藩镇都要欺凌。今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除了金世越和谭谦确实有些本事,办事比前生去的人务实滑头之外,也是今生去的人对朝廷对他更有信心。不过,徒元义心里清楚若是别的大臣去谈,未必这么不讲“朝廷体面",好意思“赏赐”一万两。
徒元义赏御宴,他们出宫前又赏了个好摆件给金世越,却没赏谭谦玩意儿。
他们离开两仪殿前,徒元义笑呵呵地说:“谭卿喜事盈门,朕赏什么你怕也是瞧不上了。”
谭谦不知何事,他自然不会因为皇帝不赏东西给他而生怨,只道:“微臣惶恐。”
徒元义笑道:“你得惶恐好久,朕也一直惶恐着。幽兰县君和皇后一般,听说有了身孕,正在娘家住着,你快去瞧瞧她吧。”
谭谦大喜,胸膛起伏,脸都涨红了,恨不得飞身出宫。
谭谦在邢府下了马,两个贴身小厮也一同下马,一个小厮接过了马匹,一个去敲侧大门。
门房一开门看是谭谦不禁大喜:“大姑爷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然后,门内的小厮一见来拜见,又有人飞奔回去秉告,邢忠正接待了几个乡绅和京都大商人的拜见,正月里来拜见,倒都送上了厚礼。他是内务府织造本就有些实权的,京都商人本就有往来,而他虽然婉拒了几个乡绅虽有投奔依附之意,但接见一下这些人,表达出邢家的和气仁善,给皇后博个好名声。最重要的是,左右今天下午正有空,他又不爱读书,陈彦倒也陪着。
正与人在花厅说话吃茶,时有马屁之声,邢忠也很高兴,但也是克制自己不要吹牛,对于马屁哈哈一笑。
忽有小厮来报:“大姑爷回来了!正来拜见老爷!”
“快快迎进来!”邢忠忙道。
陈彦心底一琢磨,谭谦回来,那么台湾的事是暂时了结了。
谭谦进来单膝行礼:“小婿拜见岳父!”
邢忠忙扶了人起来,谭谦才向陈彦躬身揖礼:“陈叔父好。”
陈彦见他精神焕发,显然南下一趟,差事办得不错,笑道:“载厚才回来,我们一早盼着你回来过年的。”
谭谦道:“途至洛阳,大雪封路,才拖至现在。”
几个宾客又过来和邢忠说:“国公爷好真是好福气,这大姑爷也是一表人才呐!”
邢忠笑道:“谦儿与我不同,是给皇上办正经差事的。”
又有人说:“国公爷办的哪件不是正经差事呀!”
底下又一通阿谀奉承之言,这些谭谦出了一趟门倒也见识过,他和金世越在福建就许多人来拍马。
但面上还要过得去,于是又朝他们轻轻拱了拱手见礼,以现在习惯,他是进士官身,这些人身份都不如他,这已是很给面子了。
邢忠道:“你快去太太那吧。”
……
谭谦过来时,邢李氏、苏馥儿和一众丫鬟嬷嬷一边做着小孩儿衣物鞋袜,一边说笑,羽奴还未醒来。
谭谦给邢李氏请了安后,邢李氏关怀几句,但想他们夫妻分别这么久,笑道:“你们回你们自个儿院里去吧!大冬天的,近日也不上衙上朝的,谦儿先在府里住着,馥儿肚子里那个可要金贵着,府里经验老道的嬷嬷多。”
谭谦笑道:“岳母大人好意,小婿怎么能不领?小婿和娘子先告退,晚上再来请安。”
夫妻回到院中,道别来之意,苏馥儿说起怀孕来的点滴,充满幸福母性光辉,而谭谦简要说了福建风物。
谭谦道:“只是让小厮临时置办了些土仪,多有不周道的。”
苏馥儿笑道:“夫君是去办正经事的,哪里有心思管这些?”
谭谦只是读书人,却不清高,这北狩南下两趟多少同科同僚看着,礼尚往来还是要的,这和钻营又是两回事。
谭谦笑道:“如今娘子有了身孕,这些事也不可操劳,蒋嬷嬷、冯嬷嬷素来妥帖,具先交给她们吧。”
苏馥儿笑道:“如今许多姐妹都有了身孕,前日大家还说,羽奴是个送子童子呢,他一出生,大家都有喜了。”
谭谦笑道:“你们却不想你们具是去年出嫁的。”
苏馥儿一想到出嫁,不由得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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