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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晖说:“我……我不想死,可万一呢……你……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啥?”
“我小时候,奶娘会哼小曲给我听。”
“你不要告诉我说,我长得像你奶娘。”
“……不是,我好像看不清你的脸了,想听你的歌声。” 徒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失去知觉,他视线也有些模糊,这应该是神经性的蛇毒。
唱歌呀,邢岫烟一脸的狗血,她都很少对着徒元义唱歌,倒是喜欢吹笛弹琴给他听。
此时想想有啥曲子好,还是唱起了她前生还在上学时的洗脑歌《呼唤》。
天多高路多长心有多大
千江水千江月何处是家
……
天多高路多长心就多大
天之涯海之角处处是家
……
喜的泪悲的泪呼唤晨曦
伊人不相见 明月空流连长相守长相思
伊人不在时春光为谁迟姗姗来迟
徒晖全身麻痹,视线模糊,耳间还在嗡嗡声中,却隐隐听到她的歌声,他脸上不禁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邢岫烟唱完了歌,看他如此人事不知的模样,心下也着急,他也是一条人命不说,要是撑不住,她绝对有大/麻烦。她好像预见了有大臣撞死在紫宸殿的大柱子上,死前喊着“妖妃祸国呀!”
徒元义独宠她没有出事,还是有后宫掩饰的,并且也多亏了徒晖这个嫡子的存在,且她进宫也才一年多,将来如何还要观望。所以,就算有个把死脑筋的大臣还犯不着那么做,可古代的皇帝嫡长子的安危就不一样了。
邢岫烟正想着等不住紫玥找来人了,自己先背他走,便听到隐隐传来脚步声,过不多时,就见到跑上来两个锦衣卫。
“微臣参见贵妃……”
锦衣卫就要下拜,邢岫烟喝止:“都什么时候了,没有看见大皇子中毒了吗?赶快负他下山,宣太医!”
“是!”
锦衣卫上前,两人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徒晖扶起,一个身材健壮的锦衣卫背起他就朝山下奔去。
而邢岫烟也不知自己的毒有多深,但为了安全还是不能自己跑,可锦衣卫到底男女有别,只好等来了西厂太监,将她背着下山去。
……
朔方围场占地千顷,平日也是隶属兵部的马场放牧之地,可谓一地多用。这是太宗皇帝当年亲自圈定的围场,与幽州铁网山围场齐名的两大皇家大围场。
秋天的原野已经被热烈的黄色、红色所点染,秋阳洒着金色的光辉,让旷远深邃的天地带着一种令人神醉的圣洁。
数千骑汉、蒙猎手喝声震动苍茫大地,纵横驰骋在草原、在白杨林、在枫林里,不时听到嗖嗖的弓箭声。他们来回冲杀,展露着原始野性的残酷之美。
生存、生态,其实就是食物链。
人类没有鹰雕的翅膀,没有虎豹的利齿,没有熊象的体格,却成了万灵之长,是因为人类善假于物也。
徒元义并不参加下属们的比拼,但到了猎场也要展现身手,他带着西宁郡王父子、周显川、卢坤、王子腾等高级武将,并有一队锦衣卫护卫,在猎场试着身手。
王子腾没有想到他有这个荣幸,自乾元帝登基以来,他向来不得帝心。他弓马娴熟,善于兵事,之前自恃独一人之身却继承四大家族之余荫势力,颇为自负霸道。在乾元帝杀过不少人且他又被架空后,他才时常觉得身处险境,近年他也都在低调隐忍而保身,连贾环竖子狂妄,他也顺着王熙凤的周旋说辞圆了自己的面子就没有再追究。
这次能被钦点伴驾,倒让他颇为意外,受宠若惊。
徒元义带着诸臣奔驰,进入山林,诸位大臣也发现乾元帝喜欢猎杀毛皮鲜亮的狐狸。
皇帝极为耳聪目明,又见一只雪狐在林子间绕着,御马在树林间不好奔跑。
皇帝持弓拔箭,忽然身子从马上跃起,明黄色的绣龙披风飘荡,他又在一棵树上一借力飞上了一棵大枫树,一息之间,他已经搭弓放箭。
嗖得一声,有角度好且眼尖的大臣一看那箭正横穿那雪狐的脖子,众大臣纷纷喝彩。
徒元义又从树上接连纵跃两次下来,稳稳落在马背上,其轻功、箭术之绝世让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徒元义笑着对西宁郡王金世超说:“早闻金爱卿当年曾射围夺冠,乃是我大周神箭手,今日如何不一显身手?”
金世超回道:“微臣微末伎俩如何与皇上日月争辉?”
徒元义笑道:“金家子弟若非弓马娴熟,如何能镇守朔方?金氏一族内屏中国,外攘夷狄,朕倚为肱股,爱卿不必谦虚。”
金世超也不知该不该信皇帝。皇帝一直在朔方多加渗透,如今有大半文官是皇帝的人,这块传统势利范围金家的影响力大大削弱。而武将方面,早两回北狩时,皇帝也是塞过人进来的,这一回他也有让西厂派驻朔方军中的意思,金世超多有忌讳,却也不能反对。
因为如今京都五方军十二万禁军全有西厂势力,这种制度的推行虽有困难,也证明是可行的,他现在反对不是说明他不忠吗?
但皇帝却也没有削他的兵权,对金家的赏赐也不少,西宁郡王世子金浩倡八岁时就在京都当着质子,当时还是高宗在位。而肃宗登基后,让金浩倡进了东五所上学,和荣亲王、福亲王、英亲王是同窗。皇帝为他们延请文武名师,教养严格,甚至在儿子十六岁前禁止儿子沾染女色,绝无让儿子成为酒色之徒的意思。儿子每回随驾北狩回来,也曾说自己韬晦故意功课差了,曾受到皇帝严厉斥责。可见皇帝还是真的希望金家下一代不是废物纨绔的。
信与不信、恩与威、宽仁与猜忌共存,且皇帝也掌握朝堂,朝中无有故意给他添堵的权臣,倒让金世超为臣谨慎许多。
金世超道:“金家世受皇恩,自当精忠报国。”
徒元义朗朗一笑,说:“好一个精忠报国,爱卿若为岳武穆,朕定不做宋高宗。”
金世超又一阵背脊发凉,暗想自己官场和军中浸营多年,怎么一时之间冲动乱说话了。好好说什么精忠报国,自比岳武穆,是不是暗示皇帝是宋高宗。皇帝会不会以为他对于西厂势力入朔方军的事有怨怼呀?
金世超忙道:“宋高宗岂能与圣人相提并论,圣人之英武,当与……太宗皇帝媲美。”
在臣诸臣听了纷纷附和。
太宗皇帝在位时,大周才威镇四海,他手底下猛将大多数得到了好结果,甚少有诛杀功臣的事。只怕这个时空中,大周太宗皇帝的原型是唐太宗——尽管历史上有唐太宗。
说徒元义有太宗遗风,那么他作为臣子,也好过日子。
徒元义哈哈一笑,忽听人来报,前方有熊,徒元义忙招呼诸臣赶往。这一回徒元义却没有出手,因为秀秀小心肝不爱熊皮的,于是让手下诸臣出手了。
这一回却是金世超和王子腾都射中了一箭猎到了棕熊,两人都谦让一番。
正在此时,忽听人来报说,萧景云射杀了蒙古喀尔喀部的布日固德王子的黑鹰,此时喀尔喀部的诸位猎手都心有不服,两方要打起来了。
原来,萧景云对于布日固德王子当日肖想黛玉有点吃味,早打算在猎场上下他的面子。
于是萧景云和几个武进士出身的拱圣军武官就紧跟着喀尔喀部的射围比赛的代表们。
那些武进士出身的人与萧景云同科,本就交好,又知他出身高贵又受皇帝姐夫宠幸,自然是以他为头的。
反正布日固德看中一只猎物,萧景云武艺高强,他就先一步射中,有时为显自己箭术,他还去射布日固德的箭,将他的箭中途射下,让猎物跑了。
布日固德当然也为争一口气,就放鹰去追杀猎物,这回却让萧景云暂时没有法子,他总争不过有翅膀的。而拱圣军是守卫皇宫的军队,平日也没有玩这个的,不像朔方军也有武将驯养猎鹰。
布日固德瞧汉人没有猎鹰不禁得意洋洋,还和萧景云说:“这一回打围若是我胜了你,你将未婚妻让给我当王妃如何?英雄方配美人,我一定待之如珠如宝。”
蒙古人若是两个勇士看中一位姑娘,决战胜者得之也属平常。但是汉人定亲下聘了其实和过门差不多了,就漏了迎娶一道环节。是以,甚至有定亲后未婚夫死了,未婚妻只怕要守望门寡。便是要另订亲事,若是新婆家不介意,还要看看旧婆家的意思,因为若没有退亲就还算婆家的人。
而在汉人男子的观念中,有人这般无礼觊觎妻子是为奇耻大辱,是窝囊的象征。
萧景云岂能不更恼的,冷哼一声,说:“仗着扁毛畜牲便能赢我吗?”
当下,却又有一只獐子被发现了,布日固德吹着口哨指挥着两只黑鹰去猎杀。
布日固德还看着萧景云哈哈大笑,说:“那位美人跟我去当王妃比嫁给你强多了!”
萧景云冷笑:“做你的白日梦!”
说着,执弓搭上箭,嗖一声,箭如闪电,那飞在前方的一只黑鹰就被射了下来,而另一只黑鹰受了惊吓往高处飞去,就在高空盘旋了。
喀尔喀部的蒙古人自然大怒,布日固德就要向萧景云提出决斗,萧景云难道还会怕他,自然应战。
还是拱圣军武官中有怕出事的,去禀告徒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