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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威逼你监视周世子……”不经意间已不再用“本王”,而是一遍遍的用着“我”这个字,“你为人耿直,不懂斡旋与城府
,若一直待在周世子身边,只会一次次的触怒皇兄,最终令他对你起杀心!”
他吼道:“我这就去请求皇兄,除去你世子妃的封号,重新封你为宸王妃。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不会再让皇兄拿你做棋子!”
百里九歌震惊无言,耳畔,还回荡着殷浩宸的低吼,那般情深意切,抹也抹不掉。
可是,物是人非,就如船已过,水焉能无痕,她的心绪已经变了,又如何还能像当初一般无所谓嫁娶?
“殷浩宸,对不起。”百里九歌只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已经嫁给墨漓了,不能再回到从前,而且,我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不忍见你痴迷在虚假的梦境里,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你与本王谈什么麻烦!”殷浩宸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吼道:“你原本就是本王的妻子,是我一时糊涂,酿成大错。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保护你,给你一个安全的家,能在朝都无忧无虑的生活
。”
声音低缓下来,几乎是低低切切道:“九歌,我不想看你置身在危险之中,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回到我身边,让我保护你。”
百里九歌别过目光,不忍再看殷浩宸焦灼的视线。
心口,一轮轮的痛楚混合着咸味,让她眼底潮湿,控制不住那些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她仰头,将泪水倒灌回去,绽开笑容。
这笑颜,没有凋零一丝一毫,反倒是更加清澈明媚,如同被雨水洗净了般的纯粹、真诚。“殷浩宸,你不要再自责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但是……”她认真道:“我已经下过决定了,这辈子都要跟着墨漓。我不会让人讽他、欺他、辱他,我还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不管发生了什么
事,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帮着他度过风雨。”
殷浩宸心口剧痛,如被刀子硬生生的捅了一样。他眉峰紧紧皱着,扣紧了百里九歌的双肩,不能置信的看着她的眼。
从那澄澈而流转着坚定信念的眸中,他读出了一份情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九歌,你爱上他了?”他颤抖的、近乎绝望的询问。
百里九歌一怔。爱?她僵在了原处。
爱……是爱吗?
她只知道,自己对情爱之事一直都懵懂不解,就连自己心绪的变化,也总是慢半拍才察觉。
她还记得,曾经跌出浴桶的那个夜晚,被墨漓用鹤氅裹着,轻柔的抱起。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懵懂间才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和爱,不是一样的啊。
曾听人说过,爱是比喜欢要浓稠太多的情感,能让人忘却得失、超脱生死,即使是牺牲一切,也无怨无尤。
那么现在,自己对墨漓的感情,真的称之为是“爱”吗?
不……不是。她知道,现在的她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和墨漓闹脾气,忘记他的身体会因她而受累……这样的行为,是自私的,而“爱”,却是无私的情感。
百里九歌再度笑了,纵然心中百味陈杂,却笑得纯粹。
“殷浩宸,我喜欢墨漓,很喜欢很喜欢。你知道,凡是我喜欢的人我都会掏心掏肺的待他,义无反顾的为他做些什么。所以,我不会离开墨漓的,绝对不会。”
殷浩宸僵在了那里,时间也似停住,地老天荒般的没有尽头。
直到殷浩宸发出挫败的低吼,松开了百里九歌,一切才仿佛回复正常。
他颤抖着、低着头,挫败的像是折翼的老鹰,曾经的凛然和骄傲,被狂烈的悔恨所吞噬。
他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后悔,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懵然不知,而待到一朝梦醒,却早已时过境迁。她,亦恋上别人,与他彻底失之交臂了!
“殷浩宸,你……真的没事吗?”百里九歌有些心疼,不由的扶住了他,感受到伟岸的身躯,在袍下剧烈的痉挛。
似是过了好久好久,殷浩宸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沉沉说道:“本王……没事。看来,是你我有缘无分了。”
“殷浩宸……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想开些。”百里九歌劝道。
“本王没事。”殷浩宸无力的摆摆手,这会儿是强压住心情的。他喃喃:“陪本王去喝酒吧。”
“啊?喝酒?”怎么这么突然?
他道:“走吧,让本王醉一场。醉了,便一切都是梦,不会再这样难受了。”
听言,百里九歌嗤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殷浩宸,你这是自欺欺人!我不想你变到那种颓废的模样!”殷浩宸沉痛的笑了,握住百里九歌的手,道:“莫要推辞了,走吧,就去芳菲馆喝酒,那里的酒你定也熟悉,本王请你。如今,你我之间既然都已经开诚布公,又何妨共饮一场。今日就当本王是你江湖的朋
友,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吧。”
百里九歌怔了怔,终于笑了,心思一片澄澈。那明媚爽朗的笑容,令整间屋子都像是回春了似的。她忽然捉过殷浩宸的手,与他击掌,大喇喇一笑:“宸王殿下,这话可是你说的,让我把你当江湖朋友!那好,我百里九歌就当你是肝胆相照的至交,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晚的酒
,我们喝好,谁不醉,谁就不诚心!”
“好。”殷浩宸苦笑着喃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酉时初刻的时候,芳菲馆二楼的雅间,聚集了不少酒客,或饮酒、或品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商国大事、家长里短。
楼子里,妃色的帘子招摇,如一朵朵云雾从身边拂过,带起香风缕缕。浅浅的丝竹声缭绕在耳畔,似女儿家的吴侬软语,温软惬意。
绘着几段菊枝的轩窗,半开半合,有风进来,吹起窗边人的衣袖。百里九歌将窗子微微合上一些,将面前小桌上的酒坛开启,给殷浩宸斟了一樽,接着为自己也满上。
“干!”爽朗的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伴着酒水的涟漪。
百里九歌一饮而尽,赞道:“好酒!上好的路州珍珠红!我们芳菲馆的酒就是酿得好,这味道够香、够醇!殷浩宸,你说是不?”
“……确是好酒。”殷浩宸望着眷恋的容颜,将那些旧事尽数化作这醇酒一樽,饮罢了,以为能愁绪尽溶,却反倒更沉重了几分。
只得添了酒,道:“好酒,再来!”
“好,再来!”
又是碰杯,饮尽,一樽连着一樽,犹觉得不尽兴,又换成了碗,一碗接着一碗,痛饮不休。
周围的空酒坛子积得越来越多,路过的鸨母见此情况,想要提醒,却作罢了。
两人便这么饮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微醺时无所谓,再醉时还无所谓,待到酩酊大醉时,仍喝得起劲。百里九歌甚至拍桌大呼,天昏地暗的搂过酒坛子,口齿不清的喊着:“满上,满上!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殷浩宸,你记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保不准将来有一日,你为了别人……生死
相许!总之,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喝!继续喝!”
就在这时,余光里,昏昏沉沉的似看见什么熟悉的身影。
百里九歌瞧了一眼,只觉得自己肯定是产生幻觉了……烈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幻觉、幻觉,那个人一定不是烈火……扭回头,捧着碗迎过去,“喝……殷浩宸,我们继续!”
“好……”殷浩宸也醉的不清,望向那边的一道人影,恍恍惚惚道:“那个人是……烈火姑娘?”碰碗声猛地响起,百里九歌故意狠狠撞碗,恣意大笑:“怎么我看走眼了,你也看走眼啊?那是幻觉!我们别管!喝,继续,怎么开怀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