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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说着话,任伯雨就把纸张放到火烛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对,对,对!都是一派胡言!”右正言陈瓘也反应了过来。虽然这位陈青天在历史上有清廉和不畏强权的美名,但是陈青天敢于弹劾的都是奸臣,这回遇上了个谋朝篡位的官家那可就没辙了……世上哪有言官弹劾官家的道理?弹劾官家是造反,造反是要杀头的!
所以章援的那番交代是不能上报的,就算要上报,也只能暗入文字,决不能走公开的程序去上报。
“既然是一派胡言,”任伯雨沉声道,“那么谁也不许到外面去乱说!”
这话是说给在场的御史台的书吏和台卒听的!
“我等知晓!”
“我等打死也不敢说出去的……”
书吏和台卒们纷纷应着,心里面却都在盘算跑路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家也不是东华门外唱名的好汉,要不赶紧跑路,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把……把章援带下去好生看管吧。”任伯雨也没心思再审了,章援都交代了,还审个屁啊!而且人家敢知无不言,你们几个青天敢向上面报告吗?
章援被人带走了,堂上的书吏台卒也呼啦啦作鸟兽散了,就剩下了左正言任伯雨、右正言陈瓘、殿中侍御史陈师锡和侍御史陈次升四人相对无语。
“德翁,”过了半晌,右正言陈瓘才打破沉默,“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弹劾奸佞了!”
任伯雨眯着眼睛,已经有了决断,“事到如今,我等也是有进无退。章援今日所言之事皆是胡言,自不可上奏……而纪忆此贼,亦是狡诈奸猾,同章援勾结欲陷我等于不忠不义,将来有的是机会穷治其罪。”
将来有的是机会治纪忆的罪……也就是说暂且只能放过这个小人了!
“那章惇谋反之罪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弹劾,”任伯雨咬着牙,“弹章我来写!”
陈瓘问:“那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的事情……”
“不提!”任伯雨道,“就当章援和纪忆都没说,我们也不知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想不了了之,就只能这样慢慢来,等官家不穷治章惇之罪了,我等再请郡吧。”
还是任青天经验老道!他们现在是不能马上收手的,要不然赵佶立即就会意识到这几个多管闲事的谏臣言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杀人灭口什么的可就要来了!
大宋的不杀士大夫是不能明杀,暗杀什么的,可不好说啊……
所以四个正直敢言的青天就只能不拿证据干咬章惇——反正御史谏官可以风闻言事,就算说的没道理,也不会治罪。
而且他们四个都是高级言官,官阶都够请郡外放了。等到官家不治章惇的大罪时(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治罪了),他们四个就能借口外任,离开开封府这个是非之地。到了外郡就比较安全了,因为大宋的特务机关只有一个皇城司。在外郡要暗杀一个知州、知军是很困难的。
……
翌日,午时,御史中丞赵挺之心事重重的来到御史台,也没心思处理公务,只是将张克公唤到了自己的都堂之内,想问问审问章援、纪忆的情况。结果张克公一进门,就告诉了赵大中丞一个做梦都没预料到的情况。
御史台里面好像闹起瘟疫了!
“瘟……瘟疫?”赵挺之愣愣地看着张克公,“介仲,你在说甚?”
“就是瘟疫啊!”张克公苦苦一笑,“下官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今天御史台里面有一个书吏、八个台卒告了病假,陈师锡和陈次升也病倒了……一下子病倒了十一人,肯定是闹了疫病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赵挺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找郎中去看了吗?”
“已经安排了,”张克公道,“厨房也叫人去清扫了,水井也封了,饮水都叫人送来。”
“哦,”赵挺之点点头,“那章援和纪忆审得怎么样了?”
“下官不知。”
“不知?”
“昨天审问的时候,他们不让下官靠近听审。”
赵挺之一笑,“那你不会去打听?总有在旁听用的台卒和胥吏吧?”
“可是他们都病倒了……”
“都……病倒了?”赵挺之瞪大了眼珠子,心说:难道疫病是从章援和纪忆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章援和纪忆二人有没有得病?”
张克公点点头:“好像也病了,他们不肯吃东西,水也不喝……还口口声声说要见中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