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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刮起暴风雪,天空黑沉如墨,厚厚的乌云遮挡了明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闷,整座星殒城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低气压之中。
“进来。”
清甜的梨香与上好的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好闻的味道,让得这间书房多了几分红尘气息,少了几分飘渺之气。
唐景曜推门进来的时候,陌殇的手指刚刚从记录温宓妃所有事迹的资料上挪开。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唐景曜将这份资料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心里那股想看又不想看的古怪情绪是从何而来。
陌殇自认为是一个对情绪把控得炉火纯青之人,但显然他没有预料到,还有一种不在预料之内的东西,那叫措手不及和意外。
这两日,只要他一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有那么一双清澈灵动,好似会说话一般的眸子浮现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日仙女湖畔,那个小丫鬟扮相的小丫头,除了那双眼睛跟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之外,毫无亮点可言,完全就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扒拉不出来的小东西。
但偏就是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让得他险些破了例,差一点就多管闲事的主动出手,只为护住她,不让她受伤。
之后,他竟然还破天荒的让她近了他的身,一点也没有排斥她的靠近,非但如此,在她狠心将他踹进湖里洗了个冰水澡,他居然也不生气,当真是病得不轻,整个人都糊涂了。
若是以往,近他的身,够她死一次了。
胆敢踹他,又够她再死一次了。
那之后,陌殇发现他便记住了她的味道,甚至对那味道有些莫名的眷恋。
再后来,是除夕宫宴之上,惊艳全场的相府五小姐,引起陌殇关注的当然并非是宓妃美绝人寰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那是属于强者的眼神,即便是面对身份比她尊贵的皇太后,皇后,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仿佛她就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女王一般。
她的气场,比那两个女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在她的眼神里,陌殇读到了张扬的自信,不羁的狂傲,嚣张跋扈,恣意飞扬,却又随意洒脱,逍遥散漫。
单就其中一点,便已能牢牢抓住他人的视线,从此被她所吸引。
她的嚣张跋扈并非是因有靠山,不惧怕于谁才有的,而是她骨子里就有那些东西,故,哪怕她一无所有,仍有嚣张狂妄的资本。
那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东西,而非那种离开了旁人,就不再有资格具备。
当宓妃毫不掩饰,大胆直白,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失神的时候,陌殇承认他面上不显丝毫,其实一颗心险些跳乱了节奏。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甚至是他的相貌,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接受数不清的探试与瞩目,然而,陌殇活了二十载,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光明正大,直白坦荡紧盯着他瞧的女人。
许是她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取悦了他,又或是她的眼神实在太过澄澈干净宛如水晶琉璃,丝毫不染杂质,干净而清明,让得他对她竟是生不出半点的不喜与不悦。
世人眼里,他楚宣王世子是个病秧子,是个温柔的病世子,但那真的不代表他的脾气很好,好到对谁都那么温柔。
其实,温柔不过只是他的表相而已。
然而,当宓妃那样看他的时候,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感觉到了不好意思跟难为情,难道不该是那个小丫头不好意思么,他竟险些红了耳根。
不知怎的,他竟是对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温柔得令人沉醉。
宓妃再次看他的时候,陌殇感觉到了,他们相对而坐,四目相对,他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又一次对她笑了,而她…同样回了他一个明媚胜似骄阳般的笑容。
那一刻,心,竟然感觉到了满足。
眼前,温宓妃的身影,渐渐与那小丫鬟重合在一起,完美的融为一体,而那双漂亮的眸子灿若星辰,绚丽若三月桃花。
“喂,回神了回神了…。”唐景曜觉得自己胆肥儿了,居然敢对着陌殇大小声。
其实他也想要温柔跟他说话的,只是陌殇不给他温柔的机会啊,从进屋到现在,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某无良世子貌似一直都在神游天外,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除了‘进来’两个字,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若非唐景曜发现某世子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也一句都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顿时,某唐公子又是挫败,又是抓狂。
但是,他不敢抽陌殇啊?
真要动手,那也百分之两百是他自己挨打的节奏,别看这男人瞧着弱不经风的,但身手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不定已经投胎多少回了。
固然楚宣王世子身边有猎云骑相护,但也难免有顾不到的时候,所以,与其时时刻刻都要等着别人来救,自己拥有一身好本事才是王道。
“世子爷…我说世子爷您究竟是闹哪样啊?”唐景曜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很快梳理得干净整齐的头发就被他给抓乱了,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不禁挡住了他的眼睛。
最后实在没忍住,他就真的冲着陌殇吼出了声,吼完之后他觉得痛快了,但下一刻,当陌殇平静无波的眸光落到他脸上时,唐景曜觉得他是要乐极生悲的节奏。
这位爷,哪里是他能吼的啊!
“呵呵,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小媳妇儿似的戳了戳手指,唐景曜笑得一脸的尴尬与窘迫。
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保证不吼陌殇,就由着他走神,反正总会回过神来的。
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不看陌殇的双眼,视线突然落到书案上那明显被翻阅过的资料上面,唐景曜不禁欠揍的又道:“我就知道世子爷果真对相府的哑巴五小姐很感兴趣。”
为了弄到宓妃的这些资料,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一来是为了完成陌殇交给他的任务,二来则是有着他自己的小心思。
无论如何,唐景曜都不会让陌殇出事,哪怕为此要他做出伤害宓妃的事情,他也在所不惜。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哑巴么?
他觉得那丫头很可爱,不声不响的时候乖巧恬静,温婉雅致,清纯之中又透着妩媚的风情,即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能牢牢抓住他人的视线。
出声时,言辞犀利,一字一句都戳在要害,当真是有能把人给气死的功力。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形容她再适合不过。
“以后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再听到‘哑巴’这两个字,明白么。”
仔细看过资料,陌殇知道宓妃是一个很勇敢的小丫头,三岁的她便知挺身救母不畏生死,骨子里自有一股不输于男儿的气概。
那一年,正是宣帝登基后的第四年,先皇之二皇子秦亲王,其母位列贵妃之位,他的身份仅次于中宫嫡出皇子。
秦亲王的母妃虽并不得先皇宠爱,但却受先皇敬重,傅贵妃的母族亦是家族底蕴深厚,给予了秦亲王很多的助力,让他距离皇位真的很近很近。
前朝有傅氏一族在为秦亲王谋划争取,而秦亲王自己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他有功战,也有威望,便是为储君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一直以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的秦亲王却被现实狠狠的煽了一巴掌。
先皇册立了现在的宣帝为太子,只是册封他为秦亲王,告诫他要好好辅佐宣帝,守护金凤国的万里江山。
这样的结果秦亲王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不甘,他愤怒,但他懂得隐忍。宣帝不过还只是太子,谁能保证他能安稳的坐上那皇位。
只是秦亲王却是轻敌了,他小看了宣帝,导致在宣帝登基之时计划落空,眼睁睁的看着宣帝登上皇位,成为了新皇。
此后,宣帝开始消减傅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一步一步蚕食他的势力,秦亲王表面上伏低做小,暗地里却积攒着力量,誓要将宣帝拉下马。
夺位之争展开的时候,陌殇尚不足十岁,他的父王接到宣帝密令,亲自领兵平息秦亲王叛乱,将秦亲王困在白玉山,最终兵败战死而亡。
而秦亲王手下的一名战将朱鹏侥幸带领着一支军队逃脱了追捕,渐渐成为那路叛军的首领,潜进了护国寺周边的山林之中。
温夫人带着小女儿宓妃前往护国寺上香,遭遇到的人就是这一伙叛军。
朱鹏此人在秦亲王手下战功彪炳,但为人却是极好美色,他看到温夫人自是动了色心意欲强抢,怎料年幼的宓妃会挺身挡在温夫人的身前,是以,恼怒的朱鹏一掌打在宓妃的胸口,险些当场震断了宓妃的心脉。
后来,温夫人母女得救,宓妃也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她的身子却是全毁了。
不管服用多少名贵的药材调理,宓妃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小小年纪,历经了那样一场血腥残暴的事情之后,多多少少在她的心里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最终,年仅五岁的温宓妃,因风寒而引发严重的高热,虽救治及时,但她的声带却已然因高热而烧坏,此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沦为哑女的宓妃,纵使父母兄长再如何的宠爱呵护,依旧无法再温暖她那一颗日渐冰凉孤僻的心。
是以,温相府本该万众瞩目的嫡出小姐,就这样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变为那蒙尘的明珠。
直到大半年前明月湖畔,郑国公府世子当场扬言退婚,相府小姐不堪受辱而选择上吊自杀,一时间整个星殒城大街小巷都沸沸洋洋的流传着关于宓妃的种种流言蜚语。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万分惊险被救下来,清醒过后温宓妃前后截然不同的改变,这才是让陌殇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个人的性格,当真说变就能变?而且还是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药王谷真有这种将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的神奇力量?
陌殇压根一点儿都不相信,更何况从唐景曜给他的资料上记载,貌似温宓妃的改变是自她清醒过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甚至可说与她之前近十年的性情犹如南与北两个极端。
世人只道温宓妃历经生死挣扎,从而性情大变,聪明人心里都明白,哪怕就真的是死过一次的人,前后的变化也不会如此的鲜明与极端。
“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唐景曜惊了一下,后背竟冒出了冷汗,到嘴边的话愣是在陌殇古井无波的深邃幽瞳中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心跳如雷,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
他家世子爷这是动了凡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难道是在除夕夜的宫宴之上?
还是那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只是他家世子爷不是一个肤浅的男子啊,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意动凡心,甚至对谁一见钟情的那种男人好伐。
要命了,是不是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世子爷您别再看着我了,小的胆儿小,不经吓的。”
“什么事?”陌殇平静的收回目光,答案已经烙印在他的心里,只等他再亲自验证一次。
她若是她,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必定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假如他注定会死,那么在死之前,他想试试将一个人宠得无法无天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什么事?”
微眯的邪魅凤眼淡淡的扫过唐景曜迷茫的脸,陌殇抽了抽嘴角,似是在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认了这样的白痴做自己的朋友。
即便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更不可能再开尊口解释。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唐景曜在陌殇无形的威压中才明白过来陌殇究竟在问他什么。
丫的,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梨花小筑,冒着半夜打扰他,有可能会被他狠揍的风险来向他禀报,结果他算是白忙活了一场,人家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最让唐景曜咬牙切齿的是,某世子表现得无辜极了,偏他思维又那么的跳脱。
突然冒出那么简短精炼的‘什么事’三个字,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只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为难他。
多说几个字会死啊,会死啊……
也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这厮说话也挺利索简短的,但也不会这般简短呀,难道看过那些资料后突然抽风了,以后该不会直接不说话了吧。
就为了跟相府五小姐凑成一对儿?
一个真哑巴,一个假哑巴,这是天作之合?
啪——
啊——
唐景曜抱住脑袋痛叫一声,整个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不用看他都知道,未来五六天以内,他想见人都必须得戴着面具了。
‘嘶’,下手还真是狠,好疼,真疼,他的脑门铁定青紫一片。
“大晚上你不睡觉是来找……”陌殇闭着眼睛都知道唐景曜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一天不收拾就皮痒,欠抽。
唐景曜揉了揉脑门,怪叫道:“停停停,我说我说,你别急。”
再来几次,他估计轻则脑震荡,重则就傻了。
呜呜,他可不是温绍宇,有一个拜入药王门下的亲妹妹,傻了还能再恢复正常。
“说重点。”
“你…。”唐景曜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千万不要被这厮气得失去理智。
“不说滚蛋。”
某唐公子又是憋屈,又是哀怨的瞪了陌殇一眼,不甘心的嚷嚷道:“说的时候又不认真听,现在我也忘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唐景曜只觉一道厉风扑面袭来,他赶紧往后直退,仍是慢了一步被扫个正着,狼狈的整个摔趴在地上。
靠,武功比他好了不起啊!
某世子淡定,武功比你好随时随地揍你轻轻松松都不带眨眼的。
“咳咳,你是成心的。”
“本世子是故意的。”
嘴角抽了抽,唐景曜甘拜下风,反正论嘴上功夫,他压根就没有在陌殇的身上讨到过便宜。
这个男人的心有多黑,他从追随他的第三天开始不就知道了么,怎的十来年过去了,他也都没能学得乖。
“药王四徒弟乐风在星殒城外遭遇刺杀受了重伤,幸有云锦跟温…呃,也就是相府五小姐一同赶去相救,否则怕是没命了。”
陌殇不语,眸光透过半敞的窗户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眉间那一点朱砂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继续往下说。”
“事情的起因说来挺好笑的。”药王谷是什么地方,药王谷里出来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又岂是能受人威胁与摆布的。
若真有能威胁药王谷的人存在,四国帝王又如何会对药王谷敬畏三分,哪怕是不能让药王谷为已所用,也断然不会得罪药王谷。
需知药王谷里的人既能肉白骨活死人,亦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死人,他们救人与其说是有原则的,倒不如说是随他们心情好坏而定,并非见到谁都会出手相救。
那所谓的缘分,在唐景曜看来,全都是虚的,一切的一切只有想救与不想救罢了。
想救的人,哪怕是街边乞丐,亦是有缘之人;不想救的人,哪怕你是九五之尊,没缘就是没缘,不想救就是不救。
偏偏就是有那么些个拎不清的,自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多么的厉害,孰不知已经招惹到了天大的祸事却不自知。
近十年来,毒宗声势越来越大,而药王谷却是已经完全趋于隐世的状态,再没传出什么大的动静。
若非药王谷的传承古训,凡药王所收弟子,学成出师之后,需得每年外出游历一次,救治那些与药王谷有缘之人。
否则,药王谷或许真的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再无人有缘亲眼得见。
“渔城白家堡堡主白振国,得知了乐风的行踪之后,遂请他为他的女儿医治顽疾,三次威逼利诱之后,乐风仍是拒绝为他的女儿医治,故,白振国求医不成恼羞成怒,买了江湖杀手要乐风的命。”
陌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语道:“没脑子的蠢东西。”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即便就是四国帝王,也绝对没有哪一个胆敢威逼药王谷的人为其医治,区区一个江南富商,他也敢,他也配?
如果药王谷的人真是那么容易受人左右,任人摆布的话,四国皇室都将要重新洗牌,天下格局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不就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么,估计庞太师会气得发疯的。”一想到上次在庞太师府吃的亏,唐景曜就恨得咬牙。
“此话怎讲?”
“骁勇侯夫人出自渔城白家堡,她乃白振国的嫡长女,这么多年来,白家堡在江南的商场上称王称霸,雄霸一方,靠的可不就是太师府这个后台么。”唐景曜撇了撇嘴,为了打入江南商场,他可没少花心思,但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强龙不压地头蛇,比起白家堡来说,慕雪山庄在江南的地位还是差了些,“白家每年赚进荷包里的金银至少有六成进了太师府,故,庞太师在各个方面都隐晦的给予着白家无声的支持,否则就是多借白振国几个胆子,他也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慕雪山庄虽为陌殇的私产,但自交给唐景曜全权打理之后,多年来不管怎么扩张壮大都是靠的唐景曜自己的本事,从来就不曾借过陌殇或者是楚宣王府半点的势。
用唐景曜自己的话说,他那是不屑,他所期盼的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而陌殇给予他的除了全然的信任之外,最上唐景曜由心则服的便是,任何一个负责打理陌殇产业的人,撇开最初的一年时间之外,他们想要赚钱,想要盈利,只能靠自己的头脑与手段,再别想借陌殇的势,陌殇的财。
故,哪怕陌殇不是楚宣王世子,撇开富饶的璃城不要,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要说陌殇富可敌国都不是假的。
“庞太师胆儿也是够肥的,他的眼里只怕早已没了宣帝,只一心想着扶持太子上位,却忘了宣帝岂是个糊涂的。”
唐景曜嗤笑一声,黑眸里闪过轻嘲不屑,难不成在他白振国的眼里,金凤国就是庞太师的一言堂,宣帝就是个摆设么,果真白目自大,愚不可及,便是真的迎来灭顶之灾也是当得的。
随着庞皇后上位,大皇子墨思羽被册立为太子,庞太师的一门心思就全都扑在如何稳固太子的地位上面,拉帮结派,积攒势力,招兵买马,哪一样不需要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撑。
庞氏一族经过数代的积攒,名下拥有的产业田庄商铺众多,累积下来的财富也绝对只多不少,然,这些年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为太子拉扰各方势力,那些财富即便就是座金山也经不起折腾,早晚有一天会被用光。
故此,庞太师为自己嫡长子挑选的妻子并非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千金,而是江南富商白家堡堡主的嫡长女,最为看重的当然是白家的财富,对外则是宣称他的长子在渔城初遇白家堡大小姐白傲珊,对其一见钟情,恋恋不忘,他们的结合是真爱。
骁勇侯与骁勇侯夫人的故事,在当时乃是一段佳话,而开明不计较门第出身的庞太师,则是赢得了诸多的好名声。
值得一提的是,白傲珊虽为商人之女,但她的教养极好,一言一行丝毫不逊色于高门中的贵女,身上更是没有商人所特有市侩,为人处事相当的大气,着实撑得起太师府的门面。
是以,就连心思深沉,擅于谋算的庞太师对这个长媳也高看了两分。
虽然时至今日,太师府的中馈大权仍由庞太师的夫人荣昌伯府嫡长女刘清岚把持着,骁勇侯夫人白氏根本插不上手,但这女人很聪明,她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讨得府中所有人的喜欢。
在无法掌握太师府府中大权的时候,白氏则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如何经营自己的名声上面,并没有像其他后宅女人争权那般的去设计,去谋算,她心里明白,以她的出身,倘若想要将太师府整个拿捏在手里,她要付出的东西远比别人要多得多。
身为庞家的长房长媳,她的儿女也都极为出色,尤其是她的嫡长女庞菲更是得庞太师的喜爱,只要她不犯大错,将来这太师府就一定是她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吃力不讨好的去争夺,去算计,没得落了下承。
她白傲珊这辈子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她却可以做到,即便世人都知道她出自商贾之家,但也心甘情愿忽略她的出身,甚至是美化她的出身。
嫁入太师府二十余年,别的她不敢说做得有多出色,单单就是她在星殒城贵族夫人圈里经营出来的好名声,由此带给太师府的好处,就足以弥补她在出身上的不足。
因而,甭管是公爹庞太师也好,婆母刘氏也罢,对她这个长媳几乎没有挑剔过什么,重话也不曾有过半句。
“庞府跟渔城白家堡是姻亲关系?”
“是啊。”唐景曜不明所以,抬眸看他。
“云锦是什么态度?”陌殇凤眸流转,淡淡的光华从眸底倾泄而出,透着几分神秘之色。
乐风险些丧命,饶是云锦不会立马有所动作,貌似温宓妃那个小丫头也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毕竟,那丫头可真不是一个吃了亏会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主儿。
谁要对不起她,她只会杀人。
“你猜?”
“药王谷今晚有什么行动,说。”
满心以为陌殇不会回答的唐景曜,甚至都做好了防备的工作,一旦前者出手,他就赶紧躲避,哪里知道某世子竟然好心情的开了金口,让得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云锦发出了药王令。”
药王令一出,星殒城这个正月里,不会平静了,同时似乎也给了宣帝一个出手的最佳时机,端看他会不会把握了。
“呵…”陌殇轻挑了挑眉,唇间溢出微不可闻的嗤笑,几分轻嘲,几分讥笑,“不要插手药王谷行事,只要他们此举威胁不到皇权,由着他们。”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趁着庞太师疲于应对药王谷的时候,一方面他的慕雪山庄可以全面展开对白家堡的抢夺,另一方面也方便他们的人探测太师府,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要说,唐景曜真的很感激白家堡白振国的愚蠢,若非如此,拿下白家堡的计划至少还要往后推迟半年到一年不等。
眼下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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