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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程亦风也觉得这样硬撑下去只怕不是办法,偷偷给冷千山使眼色,希望他权衡利弊,变通行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跑进一个兵丁来,附耳和冷千山说了几句悄悄话。冷千山的面色随即一变,问了句:“果真?”即和那士兵走了走去。

    这下,众人的议论声不由更响了,有的在猜测,有的在抱怨,还有的干脆质问程亦风道:“程大人,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可以容忍军队欺凌百姓?”

    程亦风正不知如何应答,冷千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挥了挥,道:“来,给乔老爷松绑!送各位老爷回去。”

    听到这样的命令,众人比听到要将他们立刻杀头还要惊讶。乔百恒原本一脸愤愤,这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将军,怎么忽然又肯放我们走了?”

    “难道你不想走么?”冷千山道,“我说过,我是为了查出福寿膏的真相,又不是为了寻某些人的晦气。如今查明福寿膏和揽江的一干人等毫无关系自然放你们回去。”

    “毫无干系?”不仅程亦风、端木槿诧异,那被捕的诸衙役面上也闪过不可思议之色。乔百恒亦皱眉道:“将军,你可查清楚了——不要一忽儿放我们回去,会忽儿又把我们再抓来。虽然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也愿意帮着官府查案,但是这么冷的天气,谁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乔老爷放心。”冷千山道,“自然是查清楚了。”他晃了晃手中的信:“方才我收到镇海的向垂杨向将军和臧天任臧大人的来信。他们在镇海查获了罂粟田,福寿膏作坊,仓库,和货船。经查,是镇海当地的奸商所为,和咱们揽江没有任何干系。所以,本将军想,应该是这个钱师爷和镇海那边勾结,才将福寿膏贩运到了揽江来。和乔老爷以及诸位老爷,真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让诸位受委屈了,冷某向诸位陪个不是。诸位请安心回家过年去吧!”说罢,抱了一个团揖,当时向全体乡绅们陪罪,又怒视着端木槿道:“你这樾国女子造谣生事,本将军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将军本该先查清楚了再抓人。”乔百恒铁青着脸,“不过,我等都乐意配合官府查禁福寿膏。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告辞。”说着,草草行了礼,大步走出门去。而其他乡绅们也都一边嘟囔抱怨,一边退了出去。唯独那些揽江县衙的衙役们以及大营的两个伙夫,因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无法脱身,被押到大牢里去了。

    “冷将军……这,这是真的么?”程亦风全然一头雾水,“镇海那边发现了福寿膏作坊等等,这不正是乔百恒的罪证么?”

    而端木槿则是关切地问:“镇海的罂粟田怎么处理了?缴获的福寿膏怎么处理了?千万不可随便点火焚毁,那毒烟会害惨四周百姓的!”

    “不要着急,你们都不要着急!”冷千山看了看门外,所有该去的人,都已经去得远了,才道:“你们当真以为镇海那边查到了什么劳什子的罂粟田?哈哈,本将军做戏的本领可真不差!你们看这是什么——”他递过手中的信去,只见上面写着柴米油盐的斤两和金额,只不过是军营日常采购的帐目罢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程亦风彻底糊涂了。

    “三当家和五当家没有追到那刺客。”冷千山道,“其实五当家早就估计到追不上刺客,没法从这个地方找突破口,所以一出大营,就已经另做打算。她推测罂粟田和福寿膏作坊等等都应该在镇海附近,只是向垂杨和臧天任可能还没查到。与其咱们大海捞针似的找,倒不如让乔百恒带咱们去找。所以,她找我一同演了方才那一出戏,为的就是要使乔百恒相信,他在镇海的生意出了纰漏。只要他设法去打探镇海那边的情形,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他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然后把他那些混帐生意统统灭了!”

    “原来是这样!”程亦风不禁大叹自己驽钝,“那将军已经拉好网了吗?”

    “三当家和五当家现在就在乔家附近埋伏着。”冷千山道,“我方才也已派了人马在揽江城的各个出口处等着。只要乔百恒派人出城,就会有我的人一路跟着——而镇海那边,我方才亦用五百里加急送信给向垂杨。最迟明天一早,他一定就得到消息,会配合咱们布署起来——总之,必定快过乔百恒去。”

    “好!太好了!”程亦风喜道,“希望咱们撒了这张网,真能抓住乔百恒这条狡猾的鱼——还有什么需要我程某人做的?”

    “还能有什么?”冷千山道,“只能等——反正今夜本该守岁,大人就留在大营里,等着消息吧!”

    忐忑不安中,程亦风迎来了元酆二十五年的新正。过去的那一年,有太多的麻烦,太多的起伏。他真希望过完了除夕,就好像关起背后的一扇门,可以将厄运甩在身后,然后打开一扇崭新的、通往未来的门。但是他又觉得,种种麻烦会从门缝里悄悄地溜出来,尾随着他,让他在新的一年也不得安稳。乔百恒和福寿膏——起码这就是一个拖过了年的麻烦事,是个坏兆头。

    他这样想着,担心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不过万万没有想到,那天黄昏的时候,就传来了绝好的消息——正如辣仙姑所料,乔百恒果然派人离开揽江去打探消息,不仅去往镇海,还去了附近的好些偏僻小山村,冷千山的手下静静尾随,一举查获三处罂粟田,和两处秘密福寿膏作坊。而镇海那边,在向垂杨和臧天任的配合下,也找到了福寿膏仓库和准备出海贩售烟膏的货船。如此,一天之内,这个他本以为会像假官票案一样流毒无穷的福寿膏案便迅速了结——连那个杀死钱励的刺客也落了网,原来是乔百恒府中的护院,之前曾经担任郑国二皇子的侍卫,难怪身手不错。

    到了正月初五的时候,镇海那边将一干涉案人等移送揽江。正月初七,向垂杨和臧天任亲自将所有缴获的福寿膏,按照端木槿的指示,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先用盐水浸泡一夜,之后加入生石灰搅拌,全数销毁。正月初八,依然由向垂杨和臧天任亲自监督,镇海的士兵将田里的罂粟则全部斩断,刨根,深埋。至于那些贪图一时之利,为乔百恒种植罂粟的乡民,念在他们懵懂无知,特网开一面,除了罚没贩卖罂粟的所得之外,并不加罪。臧天任准许他们继续在原来的土地上耕种,但明令禁止培植罂粟,否则立斩不赦。

    到了初十日这一天,在揽江公审乔百恒等一行。当地知州曹霈霖也赶了来,对程亦风“办案”的效率大加赞赏:“要说吾辈为官之人,最怕的是什么?那还不是一众恶人暗地里做些卑鄙的勾当,待我等发觉之时,已经难以收拾。县里压不住,传到州里去,州里又压不住,层层往上传,最后一直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但是程大人办这福寿膏案,可实在高明!恶人还未成气候,就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待我这个知州听到消息的时候,你们人也抓了,烟也烧了,连田里的毒草都斩草除根——啧啧,这岂不是坏事没出门,好事传千里了么?”

    “曹大人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程亦风道,“这都是冷将军,向将军,臧大人,以及杀鹿帮侯大人伉俪的功劳。下官只不过是刚好身在揽江,拣了个现成的功劳而已。其实下官什么也没做。”

    “程大人何必过谦呢!”曹霈霖道,“如果今天揽江不是由程大人在坐镇,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冷将军、向将军、侯大人等等通力合作,一齐抓捕乔百恒这败类?”他说着,又挤了挤眼睛:“程大人,您在我曹某人的面前,万万不可自称下官,在我眼中,您还是身兼两部尚书两殿大学士的那一位呢!您办的这件案子,曹某人立刻就会奏报京城。大人他日回到帝都,记得穷乡僻壤还有个曹某人就行。”

    原来是希望他早日东山再起,并且提携自己!程亦风苦笑了一下:“曹大人如此看得起程某,程某不甚感激。不过,现如今程某是个县令,那在大人的面前,就得自称下官——大人请上座。人犯们要如何发落,还听大人安排。”

    曹霈霖也不知自己的马屁哪里拍得不对,得到这样不冷不热的回答,讨了个没趣,只得亲自升堂审案。他将人犯们按照罪行恶劣之程度,分成了三等:最低一等,乃是帮忙跑腿、搬运,看管和守卫的,判苦役三年,在揽江、镇海及周边各县修路筑桥,遇有防洪抗旱,亦必须出力;中间那一等,是参与制造和贩售的,包括那些乔百恒从郑国带来的人,判流徙三千里,去到遥远的西北边疆,在军中筑城挖河服苦役;而最恶劣的一等,就是主谋乔百恒以及后来与他勾结的镇海和揽江的几位商人,全部判斩监候,抄没家产,家人充为官奴。又因乔百恒在揽江的生意众多,如果强行关闭没收财产,只怕会给揽江民生带来致命的打击。故此,将乔家所有生意交由县衙打理,茶寮酒楼柴米油盐等可以继续经营的,便继续经营下去,而舶来绸缎、名贵茶叶、珠宝首饰等,不能继续经营的,则由衙门设法折卖,银两充公。总之一切,全权由程亦风这个县太爷决断便好——等于是,送了一份光明正大的贿赂给程亦风。

    明眼人,谁看不出?所以,案子审完,曹霈霖刚刚转过脸去,冷千山便偷偷拍着程亦风的肩膀,笑道:“程大人啊程大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就把乔百恒赌上性命才拼来的身家统统装进了腰包——曹大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如果你听了三当家、五当家的话,辞官去鹿鸣山,或者你当真这一辈子就在揽江做县令,不回京城去,曹大人不知做何感想?”

    “他做何感想关我什么事?”程亦风道,“既然他将这些银子交给了我,我爱怎么用,他管得着?最多不过参我一本,将我给罢免了——那他自己的如意算盘岂不更加落得一场空?”

    “喝!”冷千山笑道,“这个曹霈霖果然没有看走眼——程大人现在虽然是个七品官,但是那气度,还和做大学士的时候一样,可见不是池中之物。大人是不是已经想好怎样处置乔家的财产了?”

    “有个大概吧。”程亦风点头,“我知道乔百恒和乡绅们开办了不少善堂,乔家这些铺子的收益,可以继续支持这些善堂。此外,我知道乔百恒还捐建了一个‘养济堂’,专门向贫苦人赠医舍药。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折卖之后不知有多少银两,我打算都放在养济堂。”

    “这是为何?”冷千山好奇。

    “将军难道不觉得端木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么?”程亦风道,“她可以不问敌我,一概悉心医治,如此医德叫人敬畏,而她的医术,你我也都见识到。虽然她自己不在乎医治的是什么人,但是,留她在楚国救人,总好过放她回樾国去助纣为虐要强吧?所以,我想请她留在养济堂。”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冷千山赞同,“这端木姑娘医术如此高超,他日若是咱们同樾寇开战,咱们打伤一百个,她就治好一百个,岂不麻烦?还是将她留在咱们这里,省得麻烦!”

    于是,待曹霈霖离开之后,冷、程二人就将养济堂的事同端木槿说了。辣仙姑是个聪明的人,一听到此提议,就明白冷、程二人的用意,也从旁帮腔,再加上惧内的猴老三在一边附和,四人同声,力求让端木槿感觉盛情难却。

    “我来养济堂也可以。”端木槿道,“反正江阳那边的惠民药局也已经成了气候,不需要我了。不过,论理,我还是因该回去交代一声。才算是有始有终。”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程亦风等人有些吃惊。还是辣仙姑率先道:“好,好一个有始有终。我太喜欢你这个姑娘了——怎样,做我妹妹吧?我和老三就要回山寨去了。这个新年被乔百恒一伙儿给搅和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过个元宵。妹妹你也多留几日,过完元宵再回江阳去交代吧。”

    “这……”端木槿犹豫,“罗总兵和顾大人一定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揽江这里只是一个新年被搅和了,但是江阳那边,罗总兵和顾大人已经数月寝食难安。我应该早些把乔百恒落网、福寿膏被毁的消息告诉他们才是。”

    “嗐,你还怕他们不知道?”辣仙姑道,“这是两军前线,细作只怕比苍蝇还多,比蚊子还无孔不入,消息应该早就传过河啦。”

    “是吗?”端木槿还是犹疑。

    而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程大人,外头有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人要见您。”

    “不肯透露身份?”程亦风心下奇怪,还是吩咐将那人请进来。

    未几,便有一个陌生的汉子走进了县衙。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一望而知是个习武之人,向程亦风、冷千山、猴老三和辣仙姑都一一抱拳为礼,最后又问候端木槿:“端木姑娘,别来无恙?罗总兵很惦记你。”

    “啊……你……你是……”端木槿惊讶,“你是罗总兵身边的孟广?”

    “承蒙姑娘还记得我。”那名叫孟广的汉子道,“其实当初我也曾染上瘟疫,若不是姑娘,我已经死了。”

    “好你个樾寇!”冷千山可没心思听人寒暄,“胆敢跑到我们楚国境内来了?还跑到本将军的鼻子跟前来了——你当这里是酒楼茶肆么?我现在就砍了你——”边说,边抽出了佩刀。

    “且慢!”孟广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现在两军并未交战?我是奉了罗总兵之命,有事相求于程大人。”

    “笑话!”冷千山怒道,“我们凭什么要帮助樾寇?你求什么,我们都不答应!”

    “将军请听我说!”孟广道,“罗总兵知道程大人、臧大人、冷将军和向将军巧设陷阱抓住了乔百恒等一干祸害,对诸位十分感激。乔百恒的福寿膏在东海三省害人无数,若不将其严惩,不足以威慑其他盘算着以不法生意发财的人。所以,罗总兵和顾大人都希望,可以将乔百恒处以极刑。”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冷千山道,“今日知州大人已经宣判——乔百恒判了斩监候。你和你的主子们如果觉得欠了咱们的人情,那就好好记住这份亏欠,日后不要再踏上我楚国的土地!”

    “知州大人的判决,在下已经听到了。”孟广道,“不过,在下奉罗总兵之命,前来请求程大人,将乔百恒交给在下带回樾国去处决。不知大人有否从端木姑娘口中听说,乔百恒是我国‘天下治水第一人’乔日新乔老太爷的儿子,东海三省初定之时,内亲王——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玉将军,曾经举荐乔百恒担任太守管理靖杨、乾窑等地。谁知这乔百恒当上太守没多久,就胡作非为,被顾大人参了一本,丢了官。接着就干起福寿膏买卖……”

    “说这些干什么?”冷千山不耐烦道,“举荐这种人做太守,只能说明玉旈云瞎了狗眼!”

    “将军,”孟广不卑不亢,“在下想说的是,现在我樾国东海三省依旧百废待举,法纪尤为重要。似乔百恒这种辜负皇恩,祸国殃民之辈,应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反正贵国也是打算处死他,不如将他交给我们,以稳定东海三省的人心,如何?”

    “什么稳定人心?”猴老三冷笑,“占了别人的家,抢了别人的东西,再把人家千刀万剐——这叫稳定人心么?告诉你,老子虽然讨厌乔百恒,但是更讨厌你们这群樾国强盗!他娘的,你要乔百恒,老子就偏偏不给你。有本事你来抢!”边说边捋起袖子,一副要和人打架的模样。

    孟广却丝毫没有被他激怒:“三当家,罗总兵若是想要抢,何必派我来和诸位商量呢?我们只需要调派十几个身手好的兵士,潜入揽江大牢,可能还不等你们升堂审案,就已经把这厮绑回樾国去了。但是罗总兵并没有这样做。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对楚国的诸位大人、诸位英雄十分尊敬。只要是不打仗的时候,他也不想和诸位做敌人。他说了,乔百恒在贵国犯下滔天罪行,理应让贵国审判他,以震慑那些妄图跟着他发横财的无知小民们。不过,他希望贵国审判完毕,能将此人交还我国——毕竟,此人是我樾国人士,既然犯法,便应受到我樾国律法之制裁。”

    “他哪里是樾国人了?”猴老三道,“他是郑国人!还有,罗满要把我们当朋友?放他娘的狗屁!他把老子当朋友,老子可不把他当朋友!你叫他……”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已被程亦风打断:“三当家,我倒觉得罗总兵的话有道理。”他缓缓踱了两步:“我相信,罗总兵也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人,不需要打仗的时候,不愿将旁人都当成敌人。我也觉得,世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罗总兵今日如此客气地请求我们相助,而他所提的,也不是过分的要求,我们何必刁难呢?反正乔百恒难逃死罪,是我们杀他,还是罗总兵杀他。有什么分别?再说,他所犯的这罪,不仅仅对不起我们楚国人,也对不起樾国人,理应回去谢罪。”

    “这……”猴老三一时张口结舌,“这叫什么话?”

    冷千山也道:“程大人,你不会想和樾寇交朋友吧?他们奸诈狡猾,生性凶残,可信不过!”

    “不错,”辣仙姑亦道,“忽然跑来唱这一出,一定有什么阴谋。大人万万不可轻信。”

    “那三位说说,罗总兵有什么阴谋?”程亦风道,“难道是要把乔百恒救走,让后让他继续贩卖福寿膏,最好贩卖到凉城去,荼毒我楚国百姓?”

    “这个……”冷千山和猴老三都想不出。饶是辣仙姑聪明过人,一时也不知罗满可能有什么阴谋。

    “大人,”端木槿方才一直沉默,此时插话了,“我也赞成将乔百恒送回樾国去。如果冷将军、三当家和五当家信不过孟广,我可以亲自送去。若有什么万一,待我回来时,你们唯我是问便好。此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乔百恒的儿子还是的懵懂孩童,和福寿膏完全没有关系。如果乔家被抄,家人充奴,这个孩子可能就会被随便送给什么人抚养了。但是大青河对岸的乔老太爷只有这一个孙子。可不可以让我把这个孩子带回北方,交给乔老太爷?”

    “这合情合理。”程亦风道,“孩童无辜,岂能因父母而遭难?送他回去吧。”

    “程大人!”冷千山着急,“你当真就这样把乔百恒送回樾国去?”

    “将军不是也想不出罗总兵会有什么阴谋么?”程亦风道,“再说,留着乔百恒在牢房里等着秋后问斩,岂不意味着我们还要供他吃穿大半年?我一个小小的县衙,哪儿有这么多的闲钱?就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

    “这……”冷千山想不出更好的反驳理由, “那……知州大人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他若问起,我就说乔百恒在牢房里病死了,这还不容易?”程亦风道,“知州大人不在军中,应该不像将军那么容易知道河对岸的事情吧?”

    看来程亦风心意已决,冷千山只得放弃:“好,一件废物,樾国人想要,就给他们好了!不过,怎样交人?是我们派船去,还是樾国人派船过来?”

    “罗总兵的意思,他会派船来接。”孟广道,“为了不引起贵国水师的注意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罗总兵打算派一艘小船。不过,端木姑娘要带乔家小少爷回去,只怕要多派一艘船才稳妥。”

    “多派一艘?”冷千山挑了挑眉毛,“你们不会是想趁机偷袭我国水师吧?还是想运几船细作过来?”

    “将军请放心。”孟广道,“罗总兵会征调渔船,最多也就坐两三个人。若要偷袭贵国水师,那得多少条船才够?若要运细作,我方有何必找这样的借口?端木姑娘不是一直在大青河上来往自由吗?那乔百恒的烟膏船不是也一直往来我两国之间吗?细作若要往返,自有别的渠道,不需我等费此周折。”

    “哼!”冷千山没好气,“总之,樾国人就是信不过。你们几时来接人?到时,我一定带兵好生监视。你们敢玩花样,管叫你们有来无回!”

    “罗总兵说了,就正月十五吧。”孟广道,“届时,东海三省的百姓会按郑国旧俗在大青河放河灯,船来船往,方便我们过河。”

    “好!”冷千山道,“那就正月十五。量你们也不敢胡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最近很勤劳。不过接下来要出门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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