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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爷,我刚刚和这孩子说笑呢,你还当着了呢。”老妪西洋镜被拆穿,连忙自圆其说,好像刚刚那事不曾发生过一样。一旁的胜男,此刻简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站在胜男身边的柔福对这个奸邪的老妪心里也生出十分的厌恶之感。
“钱叔,这园子的规矩你难道还不懂?怎么随随便便带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胜男有心想将这个女人轰出去。
“小姐,这是老爷让我找来的人。”
原本东张西望的老妪眼睛一亮,连忙热络的上前再次拉住胜男的手,轻言絮语的说道:“我就说谁家的丫头长得这么俊呢,原来是陆掌柜的千金,这许婆家了没有?有没有中意的?只要你看得上眼的,我现在就给你说亲去。”老妪由一个碰瓷的,瞬间变成了一个说媒的,别说胜男懵了,就连柔福都觉得这女人也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女人在她脸上割一刀,估计皮都揭一层下来后还能完好如初。
一旁的老钱看见胜男实在不是这老妪的对手,连忙呵斥道:“我说这位,还能不能走得动路?我们老爷可在前面等着你呢,这要是误了他的事,那赏钱可就没了。”
老妪连忙松手,胜男和她待在一起,浑身早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此刻离了魔爪,领着柔福就往竹亭的方向跑,她想问问爹,怎么请来了这么一个讨厌的老女人。
胜男和柔福前脚刚迈进亭子,隔老远,那个令人生厌的女人便吆喝起来:“陆掌柜,您这院子真大,周围这些花花草草,把我这眼都晃晕了。我如果有这么一片地,说不定早就种上菜啊,果儿之类的了,这找补到餐桌上,能省不少的钱呢。”
“大娘说笑了,这也就应个景儿。这园子真要种上菜,这竹亭可就不搭调了。”
那老妪笑了笑,猛然闻到了酒香,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哆嗦个不停,牙齿格格格响个不停。陆怀止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刚想询问,那老妪却倏忽恢复如常,厚着脸皮问道:“陆掌柜,我老婆子这些年啥都不好,就爱喝几口,我们穷人喝的,都是山芋干造的,价钱贱,酒味大。这酒不讲余味,只讲冲劲,进嘴赛镪水,非得赶紧咽,不然烧烂了舌头嘴巴牙花嗓子眼儿。可一落进肚里,跟手一股劲‘腾’地蹿上来,直撞脑袋,晕晕乎乎,劲头很猛。就像大年夜里放的那种炮仗‘炮打灯’,点着一炸,红灯蹿天。年轻的时候我也喝过一些好酒,好酒应是温厚绵长,绝不上头。你这酒,我闻着就已经醉了,比我当时喝过的好酒又高了一个档次,陆掌柜仁厚,能不能赏老婆子一口酒,暖一暖身子?”
“这有何难,不就是一口酒吗?”胜男一直在旁边扯陆怀止的衣角,陆怀止有求于这老妪,此刻不好拒绝,便不理会胜男,在石墩上放了一只酒碗,开了一坛新酒,满满注了一碗,便双手递到了老妪面前,这老妪也不客气,举手扬脖,碗底一翻,酒便直落肚中,好赛倒进酒桶。
这老妪喝了一碗酒,又来了新花样,看着那桌上似乎还能将就将就,连忙腆面有难色的哀怨道:“陆掌柜,我这来得急,这五脏庙早开始造反了,您看您几位爷也吃饱了,这桌上的?”
“你还有完没完了?”胜男年轻气盛,总算忍不住顶了对方一句。
“小姐哪知道我们穷人家的难处,就桌上这一顿,都能管两三天了呢。”
“那就再添一双筷子。”陆怀止刚说完,这老妪直接将瓦罐中的半个鸡架子,用一双没洗过的脏手拿出来,也不和桌上的燕青、大胃张、铁门刘打招呼,站着弯了腰,将骨头一顿咀嚼。那连汤带汁,早已白花花滴了一桌。她这副难看的吃相,其他人早已没了胃口,没到一盏茶的功夫,瓦盆见底,钵盘扫空,就连无意滴落在石桌上的汤汁,她也没放过,那风卷残云的气势,让大胃张这样的汉子,都有些自愧不如,就是吃相太难看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这老妪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坐在石凳上剔着牙。胜男和柔福怕这老馋虫再纠缠自己,早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了。燕青、铁门刘、大胃张耐心的待在一旁,好奇陆怀止怎么弄来这么个极品。
“大娘,这酒也吃了,饭也吃了,您看我们进入正题?”陆怀止试探性的问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他可不想把剩余的宝贵时间尽花在这老妪身上。
“陆掌柜,瞧你说的,老身是那么势利的人吗?你是不是太猴急了一点,这光天化日之下,老身再风流,也不可能做如此腌臜的事体,何况是你们四个…”
陆怀止一张老脸霎时间变得绯红,这哪跟哪啊,这老妪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没发觉就她那张满是皱褶和麻子的老脸,都容易让人晚上生噩梦了,这明明已经快四旬的老人了,非得装作二十岁,要不是有求于她,估计早忍不住大吐特吐了。
陆怀止和身边的燕青、铁门刘、大胃张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收敛心神,叹了一口长气。接着说道:“大娘,您误会了,今天找您来不为别的,就为您被人从应家堡赶出来不值,想替您出口气,同时顺道把我们的事也办了。”
原来陆怀止请来的这位老妪,正是当初应大仁的结发妻子,也是应安道的养母,自从将刘家堡据为己有后,她爱使唤人,爱耍脾气,爱任性的臭毛病发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还贪财,等应安道逐渐长大后,应大仁的狠辣和她奸猾,无一不在应安道身上有了极致的体现。
应安道很早就和当地一批油头打得火热,这些人拥戴他成了大哥,应安道使钱十分之爽利,哪知有一天和底下几个人赌钱不知不觉输了一百两银子。这回去找养母一商量,不但没讨到还债的款子,还被从头至尾数落了一顿。哪知路过他爹的房间,发现对方在房间内也愁眉苦脸的,这旁敲侧击一打听,原来应大仁最近看上了一个粉头,一直想着将对方赎出来。又不敢和浑家要银子,这才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