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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四深夜,夜色迷离的郊外,几个时辰之前就将夏朝阳哄睡在了听涛院里的夏霜寒,赶在京城南城门关闭之前,乘上襄阳王府的马车,和苏逸兴以及李青岚一起,来到了徐氏现如今置身的庄子外。
夜色深沉的苍山密林下是广袤的田野,平坦开阔的田野中央,则是一座体量并不大的小庄园。悄无声息地驾驶着马车靠近庄园,随后在隆起高大的黑色影子的稻草堆附近停下,负责赶车的李青岚,抬起手来用指节轻轻在车厢壁上叩击了几下。
燃着光线并不怎么明亮的油灯的车厢里,依靠去年出发前往关外之前从林熙然那里学来的易容术的夏霜寒,已经将自己的一张脸弄得死白带青并伴有道道血痕。
举起手镜对着自己描摹过的红黑红黑的眼圈,以及鲜血淋漓的嘴巴仔细看了看,确保自己的面貌当真就和死后已然开始腐烂的尸体没两样的夏霜寒,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向身旁的苏逸兴道:“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和青岚打头阵了,等我换好了衣服,再来和你们会和。”
“我竟然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才能?”捏着夏霜寒的下巴左右微微调整了调整角度,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张惊悚恐怖的脸庞的苏逸兴,摇头轻笑着转身推开车门,跳下了马车。
翻过院墙进入庄园的苏逸兴和李青岚,是去给庄园里的下仆们点昏睡穴的。等他们俩确保整个庄子里除了徐氏以外,其他人在两个时辰内就算是地动也唤不醒后,换上一袭下半身泼墨般地洒满了殷红的鸡血的白裙的夏霜寒,按照约定来到了庄子的后门处。
轻轻的“噶吱”一声后,披散下一头被暂时染黑了的长发的夏霜寒,一边往白色的衣裙上抹泥土和血手印,一边跨过门槛走过破旧木质门扉来到了庄子的后院里。
“青岚,我嘱咐你为我准备的白磷呢?快,给我。”一边跟随着带路前往徐氏现在居住的屋子的李青岚向前走,一边从袖袋里摸出火折子的夏霜寒,很快就和立在徐氏屋外的苏逸兴碰了头。
“怎么样?徐氏睡着呢吧?”从李青岚手中接过装在瓶子里的白磷,夏霜寒一边拔掉瓶塞、倾斜瓶身,将里面用于液封的冷水倒出来,一边小心注意着不让已经被切成小块的白磷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睡着呢,睡得不踏实,咱们可以进去了。”“吱嘎”一声推开房门,打头朝前的苏逸兴引着夏霜寒穿过从室内隔断上垂下的幔帐,迈进了昏暗一片,唯有一点点从窗外倾斜进来的月光的内室里。
“你先上去吧!”抬手指指头上的房梁,扫一眼徐氏那垂挂着纱帐的架子床的夏霜寒,一边把湿漉漉的白磷小方块放置在地面上合适的位置上,一边轻声道:“等我示意你,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你再动手。”
“好。”轻轻点点头,拿着一罐加了抗凝血药粉的鸡血飞身纵上房梁的苏逸兴,很快就在屋梁上移动到了徐氏置身的架子床的正上方。
“可以动手了。”放置好依旧带着小水滴的白磷,静待片刻后估摸着水份挥发得差不多了的夏霜寒,站起身来朝屋梁上蹲着的苏逸兴打了打手势。于是随后,呈现小股状的血流就从竹筒里倾倒而出,落在了架子床那白色的纱帐上。
从锦衣玉食的定国公府里被撵到这简陋寒酸的庄子里来,物质条件上的巨大落差以及心头那份“陆世杰一回京就会休妻”的担忧,让徐氏备受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压力与折磨。整个晚上一直辗转反侧的她,基本就没怎么睡着。
纷繁迷乱的梦境不停变换,沉浸在睡梦中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的徐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冰凉的液体,连续地滴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在纱帐顶端泼洒出一片黑红色的**痕迹的鸡血,很快就渗透了双层纱布,“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落在了徐氏的额头、脸庞、鼻尖以及脖颈上。
而就在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徐氏抬手一摸,随即看出掌心里的液体竟然是血液,从而凄厉地大叫出声的时候,被火折子点燃的白磷发出的青色火焰,也将披发泣血的夏霜寒那张可怕的脸庞照亮了。
“我的天啊!鬼啊!”大叫着抓紧棉被往床角瑟缩的徐氏,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夏霜寒。而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徐氏哆哆嗦嗦地摸索着,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意图用其进行抵抗的景象的夏霜寒,则控制不住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夫人,你可还记得我么?我是郑若水啊!”悲切地嘶哑着喉咙,摩擦着声音的夏霜寒沿着里面上被陆续引燃的白磷一点点挪动到徐氏床前,同时缓声道:“你可知道,这十多年来,自从我被你害死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前来见你啊!”
“郑......郑姨娘?”陡然间听见“郑若水”这么个搁置在心底十数年的名字,徐氏不敢置信地微微愣了愣,随后控制不住地哭喊起来:“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死都死了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不去投胎转世?!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夫人,当初我被你骗得有多惨你知道么?”跃动摇曳的青色火光中,惊慌失措,吓得几乎肝胆俱裂的徐氏,根本就不敢掀开面前的纱帐,往夏霜寒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看。故而,即使知道自己的长相和郑若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夏霜寒也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徐氏给识破。
“夫人,当初我相信你从来不曾因为我的进门而对我心生怨怼,所以一直发自内心地尊你敬你,可你为什么要害我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尚且来不及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被你害死了,你杀他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听见他在我的肚子里拼命地哭泣、求助么?”
紧闭的窗户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的李青岚,闻听“孩子”一词,便解开了捆绑着事先带来的猫咪的绳子。
李青岚带来的猫,是被灌了******的、正呈现发情期特征的成年猫。于是,一被解开捆绑在嘴上的绳子,发情的猫便将与婴孩的哭声极为相似的声声叫喊,送进了屋子里。
“夫人,你听见了吗?那是我的孩子在哭呢!这么些年来,我们母子二人怨气未消、无法转世,一直徘徊在这尘世间不曾离去,为的就是要来找你报仇!你看看我身上的血迹和泥土吧,这就是我死于血崩且在这世间不停流浪所留下来的痕迹啊!”
抬起血淋淋的双手,掀开面前沾染着血迹的纱帐的夏霜寒,微微压下身子,迫近拿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的徐氏道:“夫人,别念了,你妄造杀孽又不知悔改,就算念上几十万遍的经文,佛祖也是不会救你的!唯有死后到十八层地狱里轮番过一遍酷刑,你才能洗干净自己身上的罪孽!”
“你知道么,今日,你远离了阳刚之气颇重的定国公府以及龙气冲天的皇宫,身旁又没有生气浓郁的众多下人,对我来说,真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报仇好时机。现在,就让我利用这个好机会,带你一同上路吧!”
“不要啊!救命啊!来人啊!”被夏霜寒“佛祖不会救你”的说辞惊了一惊,随即扔开佛珠往床尾处爬的徐氏,在哭喊间被双手冰凉的夏霜寒一把握住脚脖子扯了回来。
“夫人,您就别再挣扎了,痛痛快快地和我们一起上路吧!”说话间大力将哭爹喊娘、涕泗横流的徐氏掀翻过来的夏霜寒,抬手从袖管中摸出闪着寒光的匕首,随后“哈哈哈哈”地疯狂大笑着,将手中的利器照着徐氏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会在撞上硬物后自动收缩刀刃,并喷出装在刀柄里的鸡血的匕首,仅仅只是在徐氏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可是被刺中的徐氏收入自己眼中的场景,却是闪着银光的刀刃没入了她的胸口,并导致了她的大出血。
“夫人,我杀人的手法厉害吧?”死死地将匕首的手柄顶在徐氏胸口上的夏霜寒,俯下身去看着不停粗踹、双目圆睁、惊恐万状的徐氏,凄厉微笑道:“你知道么,这可都是我在这十几年里一点点练出来的,一刀毙命,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所以,来吧,咱们可以走了。”
夏霜寒血迹斑斑的左手从刀柄上移开,接触到了徐氏染满鸡血的面颊。而就在体验到自己脸上冰冷的触感的同时,惊吓过度的徐氏,也终于扛不住地昏死了过去。
“看来徐氏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嘛!”扫一眼惊惧昏厥的徐氏,确认她不是装晕而是真晕的夏霜寒,握着手中的刀柄直起身来,转身走出了纱帐。“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还不昏,我要不要再继续进一步地吓吓你。”
“精彩精彩、厉害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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