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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告诉辰,如果想要替他的主子报仇,这件事情,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发髻有些乱,云怀袖伸手绾了绾头发。

    锦苏看过去,她的神情是不可动摇的坚定,嘴角凝着一丝冷笑,那笑,亦是从心底里冷笑出来,仿似痛快,却又矛盾的夹杂着伤痛的痕迹……

    “可是小姐……我听说,那边……并不好办。辰已经用尽了人脉,目前却连对方面都见不着,更别提……”锦苏见她似乎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那不可未知之上,不好再瞒,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和盘托出。

    云怀袖神色变了变——之前说的只有一些小问题,都是骗她的?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拂一拂袖口上柔软的狐狸毛,默默良久,淡淡道:“你帮我写一封信,交给乔玉娇,让她尽快送到司小四娘亲的手上——”

    “司小四的娘亲?小姐,你觉得她能帮到我们么?他们家虽然显赫,然而只在商场上而已……恐怕,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吧?”而且,司姑娘的娘亲与她们素不相识,又怎肯帮她们?

    何况还是这样严重的事情,小姐不会是急昏头了吧?

    “不,她有能力帮,问题是她肯不肯帮?”用同是天涯穿越人的身份相求,她会帮忙吗?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姐,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琉毓国根本没有君主,一直手握大权的,是摄政王,而他此前,只是一个小国的并不受宠的皇子……琉毓国能壮大的如此迅速,他功不可没,然而,他却并不是好战分子,而且,也一向不与任何国家交恶。我们这样贸然相求,他怎会同意借兵与我们?”虽然,她也觉得请求外援是好方法,然而那方法根本就行不通啊!

    试问,谁会相信夏侯王朝的前皇后被软禁?又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夏侯玦弑君夺位,朝中官员也被他控制了……而且,关上门来,这根本就是家务事,强盛如琉毓国,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啊!

    所以,借不到兵她一点儿也不奇怪——若借到了,那才叫奇怪呢!

    “你知道琉毓国的前国主姓什么吗?”相对于锦苏的沮丧,云怀袖坚定的抱持着希望。

    “姓沈,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子孙无一人愿意继承他的大统,所以琉毓国才会一直没有君主而大权旁落摄政王手中!”自从小姐有了那个打算后,她便找了不少关于琉毓国的正史或者野史来看,对海对面那个神秘的国家,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小四的娘亲,名叫沈含玉——”关于她的事迹,她听小四说的不少,并且,非常清楚她的真正身份。

    “啊。”锦苏轻呼出声,似不敢置信,屏息片刻,才回过神来,“我明白了!我这就准备纸笔墨砚去——”

    云怀袖冷冷笑了两声,大口呼吸着——与琉毓国借兵,也不过是孤注一掷罢了。

    天音哥哥如果真的落在夏侯玦手里,一定活不成的——他一定也知道天音哥哥的真正身世,所以,他容不下他。

    他能容下她,却绝容不下任何可能会威胁他地位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天音哥哥,自然便是他最不能容的人,所以即便他现在还活着……她完全不敢想以后。

    他伤害了她云家那么多人,她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到天音哥哥和二哥。绝不——

    原本想请锦苏帮忙写信,然而想了想,云怀袖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她让锦苏去小厨房找一根细小一点的燃烧过的小木棍来,锦苏虽疑惑,却还是照办了。

    她的眼睛看不清,自己用毛笔写字根本不可能,但若让锦苏写,有一些内容怕会吓到她——很快锦苏按照她的要求将她要的烧焦成黑炭般的木棍找了来,她随便寻了个借口,将锦苏支出去后,才握着黑乎乎的炭笔摸索着在特殊的宣纸上写字。

    写好后,又细心的用火泥将信封口牢牢封住,才唤了锦苏进来,“告诉乔玉娇,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送到小四娘亲手里,绝不能落在任何人手中。”

    否则,不知要连累多少人。

    “嗯,我这就召大鹰来!”辰有写信教过她如何召唤大鹰,虽然那家伙长相很可怕,然还是靠谱的——虽然她曾经怀疑过。

    信很快送出去了,云怀袖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她很清楚,这种种,夏侯玦也许根本就是知情的,那封信最终能不能送到沈含玉手中,还是个未知数。然而,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就算这次的信落在他手中,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的。如果……不小心被他窥到了其中的秘密……不会的,老天不会这样薄待她才是。

    “皇上,这是刚截到的一封信!”一名内监躬身呈上一封封印好的信。

    一身黄袍端坐在龙椅上的夏侯玦扫了一眼,长指接过信来,垂眸瞧着素白信封——上头一个字都没有,想了想,才慢条斯理的拆开那信——

    薄薄的宣纸上,只短短一句话——我安好,你们呢?可有消息?

    看起来是一封报平安以及打听情况的信,与往日送出去的一般无二,但他依然觉得不放心,举着薄薄的宣纸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重新拿了信封装好,封印好,递到内监手中,“送出去吧!”

    内监恭声应一声,捧着信封退了出去!

    夏侯玦深吸一口气,眸光缓缓沉了下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不死心,是不是真要讲夏侯景睿的尸体摆在她面前,她才会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眸光忽的一亮,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扬声唤道:“来人——”

    夏侯玦再一次来到坐落在梅林里的小院子里,这回,他带了两样东西来——

    空气冰冷,鼻端有生冷的疼痛感觉,手脚无一不是冰凉的。可是更多的,是凄惶与悲凉。

    夏侯玦笑,眼睛眯成微狭,闪着锐利的锋芒,“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怎么?我将他找了来,你倒不敢见了吗?”

    云怀袖整个人怔在原地,手中紧紧拽着一块精致的龙形纹玉佩,似要捏碎了它一样。

    夏侯玦心中有一瞬的不忍,却很快刚硬起了心肠,一字一字道:“你不是心心念念他还活着吗?你不是很辛苦的在找他吗?走啊,跟我出去——”

    他说罢,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作势要将她带往前厅。

    云怀袖瑟瑟发抖的心头只觉得害怕,勉强平静了神色,用力甩开他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前厅,静静躺着一具森然白骨。

    “过去啊,他就在那里!”夏侯玦站在云怀袖身后,轻轻的推了她一记。

    她喉头发出咕嘟的一声哽咽,极细小的,却还是落进了他的耳里,他淡淡一笑,“不要怕。即便他变成了一堆白骨,反正你也瞧不清,没什么好怕的……”

    “……你骗我。”她的声音暗哑,止不住的颤抖。

    是的,他一定是在骗她,他只不过找了一具尸体……哦不,一具白骨来告诉她,这个人就是景睿……对,他一定是在骗她。“不过这些日子,就算他……也不可能腐烂的这么快。”

    “你可知道,松溪山什么最多?野兽最多——”他顿住,瞧着她忽然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唇角轻勾,溢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来。

    不是不是不是!只是一堆白骨,谁知道他生前是谁长什么模样?这绝对不是她的景睿……然落在白骨上的手,却跳得半天高。

    双腿脱力,整个人瘫坐在白骨旁边,手指无意识的落在赶紧的白骨上,“……不可能。”如果真有野兽,那么很可能是尸骨无存才是,为什么却偏偏留得住一具白骨?

    “他胸口曾受过伤,你是很清楚的,那时候,断过一根肋骨,虽然后来长好了,但松溪山上那一役,他的伤口再度裂开……你不信,可以摸摸他的胸口。”夏侯玦徐缓说道。

    云怀袖却猛地缩回手,不敢往他说的地方摸去,只大口的呼吸着,目光呆滞。

    然而夏侯玦怎肯轻易放过她?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蹲身在她对面,伸手抓住她的手,以不容她挣开却又不弄疼她的力道,往尸骨的左边胸口放去……

    “这里曾经被匕首刺过,,这就是那根断裂的肋骨,你还能否认这就是他的事实吗?”他将她的手紧紧按在那根断裂的肋骨上,似非要让她心口烙上这样的铁证不可。

    她的手无力的落在尸骨上,呆滞的目光定定瞧着,犹是不置信的猛摇螓首。不,这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死掉?

    就用这样一具白骨告诉她说这就是夏侯景睿,他已经死了,并且死后还被野兽啃光了血肉……她不会相信的。

    她怎么能让他相信,这具白骨,就是初见时清逸雅俊却花心风流的夏侯景睿?

    那个可恶的,用银面修罗的身份将她整的惨兮兮的夏侯景睿……

    那个温柔的,恨不能将全世界碰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的夏侯景睿……

    那个体贴的,说凡事都交给他的夏侯景睿……

    那个强大的,面对叛军面不改色却为了她义无反顾掉落悬崖的夏侯景睿……

    他清隽的眉梢眼角,他让人心安的从容镇定,他令人动心的温柔体贴……真的,变成这么一具冰冷的白骨了吗?

    真的,此生再也不复见了吗?

    景睿……

    她的景睿!

    她轻轻地笑了,眼泪却潸潸而下。天气很冷,抽息时有温热的白气从口角处溢出,衬得她不知是悲伤还是微笑的神情更加不真实。

    她缓缓俯身,紧紧抱住身下那一具冰冷的白骨,泪水滑下,滴落在白骨之上,氤氲出淡淡一圈水渍,那晶亮的泪珠,又顺着白骨滑落至冰凉的地面。

    “……景睿。”她动一动颤抖的厉害的唇,破碎的声调,是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景睿……景睿……景睿……”

    夏侯玦悄悄地松了口气,她的模样,是信了夏侯景睿已经死了吧!确定了他的死讯,她以后便不会再无休止的寻找与想念了吧?

    她哭的很安静,只是一直抽泣着喊夏侯景睿的名字,压抑的,似不敢放肆而惊扰到什么一般……他伸手拉她,她却固执的抱着那具白骨不肯撒手。

    他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态度强硬的塞在她手里,提高音调在她耳边沉声道,“这是云天音给你的——你要求的只言片语。”

    她似听进了他的话,手指紧紧拽着那信封,直将它完全捏变了形。

    他叹口气,拍拍她颤抖不已的肩头,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

    有多想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没关系,就算夏侯景睿死了,她还有他,他会好好照顾她,他会待她好——比夏侯景睿还要好……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悲伤,她听不进任何只言片语。

    而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时,都没有作用!他走开,让她好好大哭一场,会伤心,会难过,但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放心的离开,因为深信,她绝不会寻短见——她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就算悲恸的无以复加,她也不会寻死,这一点,他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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