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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请假?满院子等着贴车膜的,你说你要请假?滚回院子里干活去,马上!”
“张总,”马志国哽咽着说:“家严……过世了……”
“甭说你爹了,今儿就是你死了,也得给我活过来贴车膜去!”
“姓张的,跟着国军干老爹死了也得让奔丧吧!”马志国红着眼,怒斥道:“怎么跟着你干,还不让人回家尽孝了!”
“国民党是旧部队,队伍里面江湖习气重,讲究的是忠孝节义那些封建思想,你死了老爹当然得让你回家奔丧;可现在咱们是新社会,一切以建设国家为重,死了爹这种小事,你心里有就成了,不能耽误工作。”
听了这话,马志国气得笑了。张总敲打着桌面,问:“兄弟,你那继父死了有月把了吧!当初人家老头进你家门的时候,你不还叫嚣着要锤人家来着么?怎么如今三七过完了,你又想给人家当孝子了?到底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马志国皱起眉头,说:“什么继父,一拾荒老头罢了。今天我真有事,我妹子回来了。”
“你妹子?”张总撇了撇嘴,说:“你妹子她一直就没走吧!”
“也不是为了她来,这事儿吧,哎,我妹子要结婚了。”
说话的,是两位下岗再创业的苦命人。不过说他们是下岗职工吧,又有些抬举他们了。按理说,下岗职工是国企员工才配享有的称呼,可这哥俩原来就职的工厂到底是个什么性质,早已没人能够说的清楚。
中专毕业刚就业那会儿,工厂绝对是国有的。后来经过一系列变迁,厂子由国有变成股份,从股份变成私有,从私有转为集体,从集体并入集团,厂里的生产设备早就不知去向,当年的厂址如今已经变成了高档住宅区,当年的厂领导们如今依然在各个政府部门尽职尽责的领导群众,可马志国们,不知咋的就变成了三!麻烦你配合一下,省的我动粗!”
吴坤绝望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知道的!”
警察大义凛然说:“你的新婚妻子,澳籍华人马志梅将你举报了!”
“行啊,你们兄妹俩真没个好东西!”吴坤恼羞成怒,指着马志国尖叫:“你们兄妹俩都算计我,都算计我!行啊,你们就等着补窟窿吧!”
警察挥挥手,闪亮的大铐子将吴坤栓走了。然后警察同志回过脸,问:“哎?你们两个是干什么?”
“我……我是吴坤的大舅子,来串门呢。”
“既然与本案无关,就赶紧回家吧!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尾声
半年,过得真快。
化工厂倒闭,四百多个职工围着市政府闹了一阵子,据说其间还发生过几次上访事件。不过这半年过去,事态也就渐渐平息了。
吴坤的罪名越加越大,从非法集资到经济诈骗,重重罪名加起来足够判上两次死刑的了。不过最后的量刑结果,是死缓。
澳籍华人马志梅涉嫌骗婚,她与吴坤的结婚证最终被判为无效。国庆前夕,她被外事机关勒令遣返回澳大利亚。
整整一个十二月,张明义、马志国两人只卖出一套车坐垫。没钱的日子真是难熬,张明义的老婆厌倦了这种生活,带着孩子回了山东老家。如今的张明义,有更多的时间陪伴马志国了。
马志国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怔怔出神。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最终只留下了一把钥匙作为纪念。
张明义凑过身来,说:“兄弟,吴坤给咱钥匙时说的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与钱有关呀!”
马志国回忆着说:“好像说是在老家里放了什么东西,用这把钥匙能取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张明义一拍大腿,说:“好像是藏了二百来万!”
“对对对,好像还有个密码是9957!”
“我靠!半年了,咱俩守着二百来万苦熬了半年!”张明义拍额大叫:“他老家在什么地方来着?李家集?北门店?”
“不对!好像是十六里铺,又好像是黄沟峪!”
“不是,不是,是南坡庄!”
“也不对,是马家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