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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挡在这里干嘛啊?不知道我要是没有看路会碾死你吗?”
竹歌微微皱眉,正要出去劝雪舞在外少与人结仇,免得徒生事端的好。
一个清朗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张守平。
“我算到了你们要从这里走,所以在这里等你们。”
他说完又向车内喊道:“我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昨天的血光之灾应该已经验证了,还请听我一言。”
阿娇还没有如何,雪舞同竹歌心头微微一跳。虽早知江湖中常有卧虎藏龙之辈,却不信这个年轻人真能预测吉凶,多半还是蒙的。
雪舞也懒得同他分说,一挥马鞭车轮转动,把张守平置之不管。
眼看车驾就要远去,张守平撩开衣襟,拜在雪地上大声道:“长生无极!”
汉时皇后的敬词是长生无极,张守平这一声等于叫破了阿娇的身份。要知道长生无极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叫的,叫人听着这可是杀头大罪。
这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叫,绝非是蒙的。
阿娇三人皆是一惊,但雪舞还是没有停车。马车还是往前行去,没有停留。
李守平来历不明,是敌是友尚不明了。停了,就是心虚,就是承认。
天空中悠悠然又下起了雪,马车的轱辘声渐行渐远。
李守平最后一搏,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喝道:“不能去茂陵!此为死门。”
雪花,在天地间寂静地飘落。在这片细碎的沉静声中,李守平的呐喊几乎响破天际。
马车,终于戛然而止。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再说他是靠蒙的。
去茂陵,这是到了蓝田县阿娇才下的决定。只有竹歌和雪舞知道,李守平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阿娇稳住心神,推开车门跳下去,一步一步走向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的李守平。
“什么叫死门?”
她轻轻地问道。
“死门属土,本应囚于冬。我才疏学浅,推算了一夜也实在想不明白。但你若是往茂陵去,就是死门。”李守平跪着仰头望向阿娇,很肯定地说。
死门?
她有些不解,她倒不是叫死门吓住的,只是惊讶于他竟然真的能推算出她的去向。
“小姐,死门乃大凶之门,进入者九死一生!他如果真的是学过奇门遁甲,那么我们不能冒进。”竹歌下了车,轻轻地在她耳边解释道。
奇门遁甲?
不会吧?
就好像现代人看轻功水上飘的不真切感,阿娇也实在是无法相信奇门遁甲的存在。
但凡是中国人,总读过《三国演义》。
而这其中,最闪亮最叫人崇拜的莫过于多智近乎妖的诸葛孔明。
亮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丘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
《三国》中第八十四回中“陆逊营烧七百里孔明巧布八阵图”详细说道,“陆逊心中奇怪,于是引数十骑来看石阵,但见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陆逊道:此乃惑人之术耳,有何益焉!遂引数骑下山坡来,直入石阵观看。部将劝道:日暮矣,请都督早回。逊方欲出阵,忽然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逊大惊曰:吾中诸葛之计也!急欲回时,无路可出。”
八阵图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一阵可挡万兵。
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青龙、白虎、鸟朱雀、螣蛇为“四奇”。
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八阵图是诸葛孔明最耀眼的用兵阵法,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
八阵图的六十四个小阵,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至于八阵图的奇正之法,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彼此相穷,循环无穷。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张守平竟然说他懂,他以为奇门遁甲是什么?
但是,除此之外,怎么解释他能洞察出阿娇的身份和去向?
阿娇深呼吸好几下,看向张守平的目光充满了探究。若是说身份问题还可以从别处去加以解释,可是去茂陵,这绝对是解释不了的。
一片长长的沉静中,所能听见的就是几个人的呼吸声和雪花落地之声。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打着转飘散下来,须时间,几个人发间眉上都落了一片白。
“姑且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又要来助我,所求什么?我能给你什么?”阿娇终于先开口了,“我能给你的,皇帝能给的更多。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早就闻达于朝野间了,怎么会沦落至此?”
张守平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早料到阿娇有此一问。落拓一笑,站起身拂去膝上残雪。衣衫早就叫雪浸湿了,他也不以为意。“我叫张守平,想必于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我的王父,是张子房。”
张子房……张良?运筹策于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
阿娇桃花眼中迸发中光芒,上前大惊道:“你说你的王父是留候?”
汉时还没有爷爷的叫法,王父为汉时一般人家对祖父的称呼。
张守平竟然说他是留候张良的孙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娇还真要慎重考虑他说说的话了。
张良原为韩国贵族之后,国破家灭。遗桥三敬履,得黄石公所赠天书,出奇兵,破秦建功。佐高祖定天下、兴汉邦。千百年来始终叫人为留候无双的谋略而赞叹,留候之名,声动天下。
而更难得的是,留候在汉室大定后的急流勇退,就更叫人称颂他的大智慧了。辞让高祖刘邦令张良自择齐国三万户为食邑,谦请封始与刘邦相遇的留地为留侯。
更不以功臣自居,自请告退,摒弃人间万事,隐没于山林间。正所谓“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
“王父正是留候。”张守平道。
风雪中,他们头发肩膀上已积满了白雪。一动不动,像几个田间的稻草人。
“留候大智慧,我向来敬畏的很,只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就是留候之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