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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额头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她的脑门上。
全身的重量全都凝在她的脚下,她想装作没有察觉如同往常一般同陆应淮嬉闹,可她做不到。她甚至连走到他的面前都做不到。
和见到王勉的尸体不一样,王勉死去,江晚晴可以安慰自己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陆应淮呢?江晚晴的瞳孔映满了对方的身影。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陆应淮的声音里听不出异样,“我不是叫你在樊颂楼等着我的吗?”
见江晚晴垂着头没有回答,陆应淮一把揽过她的左臂,带着她往外走。
冷月从高楼身后爬出,江晚晴怯怯地看着惨白的月光照在小巷里,有一点血迹沾染在了堆叠在一起的木架上。
江晚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停下脚步问道:“公子会武?”
一连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陆应淮的声音被淹没其中,她清晰地看到陆应淮的口型。
“是。”
臂膀上的那只手无数次拉她出樊笼,她却在此时莫名打了个寒战。
真实的陆应淮似乎和书里的不一样。
书里的陆应淮虚弱的行一里路可以咳一碗血但为人温润如玉,然而眼前的陆应淮,江晚晴感受着隔着一层布料下陆应淮指尖的薄茧。
他很虚弱,但也很会杀人。
从巷子口到刚刚那里不过二十步,陆应淮在这短短的二十步之间杀人、埋尸一气呵成。
真可谓是熟练工了。
江晚晴突然有点惦念后母王氏了,起码就王氏来说她还不敢杀人,顶多就是打打嘴炮,带着一群下人狐假虎威。
室内缠绕着淡淡酒气,一壶黄酒被放在泥炉上加热,那是江晚晴去寻陆应淮之前特意点的。
她记得风伯说过陆应淮不宜饮冷酒。
可眼下酒就要烧干了,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陆应淮先开了腔,道:“江姑娘觉得沈英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官对吗?”
见江晚晴神色木然,他又继续道:“可应淮觉得他比大齐的很多官员都要当得好。”
“年初,应淮奉命去征讨巫祝族,从盛京一路向西南前行。江姑娘以为巫祝族为何会乱?皆因一个字:食。西南天气炎热,旱情乃是常事。每年农作皆指着春雨秋露滋养土地,可连着三年都未曾落雨。应淮命人强行引流入巫祝族,你猜如何?”
“如何?”
“那上游的县丞表面应承,实则暗自命手下的人装作乡民,与巫祝族人起了争执。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无可挽回了。”陆应淮拿着铁钳将酒壶从泥炉上取下,“朝廷只好派军队围剿。”
“江姑娘以为这样的官比之沈英如何呢?或者换句话说,是江姑娘你又该当如何呢?”陆应淮目光灼灼。
江晚晴嗫嚅了半天。
来到这个世界她曾许下雄心壮志,身为穿书者她想解救整个苍生。
可是这个苍生她救得了吗?
她能策马掀翻多少个铺子再给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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