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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里闪开:“别打了,我还有差事,我还要进宫!”
六么恨声:“你还有差事,你还有功夫胡扯!”撕下哭丧棒砸在小鬼脑袋上,小鬼接住,扔到萧墨头上,吼道:“小爷的信你不交了?”
萧墨丢下满庭和小鬼就走,六么和满庭一个站在廊下,一个站在廊下,遥遥的相望着。两个人平时是好姐妹,唯独在亲事上急得凶。
满庭轻泣,我竟然不如她?
六么无奈,这不是如不如的事情好不好?
小鬼匆匆忙忙进宫,在宫门外见到一辆车驾,车内下来一个贵妇人,也是急急忙忙,对宫门上人道:“我要见皇后娘娘,快,给我通报。”
小鬼认得是姚将军夫人罗氏。
罗氏坐马车,小鬼都一个来回到京里她才到。大将军府第也不回,罗氏带着路上哭的红眼睛,只想赶快见到皇后娘娘,请她打散儿子和袁家的亲事。
要知道宦保是要尚主的,袁家的姑娘何德何能,能和公主为妯娌?
慧娘正和小公主们在看鱼,按母亲从小教自己的,教她们应答往来。没教几句,三团疑惑:“我是公主,我为什么要理她们?”
“我是公主。”四团也嚷。
皇后抚额头:“你们真是淘气啊。”没法子教了,她们一张嘴:“我是公主。”有时候三团还会来上一句,神气活现:“我是父皇最喜欢的公主。”
四团就紧跟而上:“我也是!”
小螺儿盈盈过来:“姚夫人现在宫门外,不知为什么伤心哭肿了眼睛,要见皇后娘娘。”皇后还没有说话,三团猜道:“没吃到冰?”
“果子少了。”这是四团。
然后一起希冀地看母后:“给冰吃吧?”
皇后装生气:“淘气孩子没有冰吃。”
三团挺挺小胸膛:“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四团扳手指头:“上一回吃冰,是一个时辰前,我的天呐,这么久没有吃。”
皇后轻笑:“好了,去吃冰,一个人只能吃一小碗。”把孩子们打发走,让人带罗氏进来。罗氏见到皇后,就似受到天大冤屈,扑通跪下,膝行而至。
手上帕子掩住脸:“我的娘娘,我们家将军……呜呜,让官保和袁家定亲。没法活了,袁家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家官保。我家宦保可怎么办呀,宦保是个好孩子……”
皇后只能等她哭完。心想姚家这亲事好得不能再好,一门亲事稳住金虎军,上哪去找这样划算的好事。
可罗氏的心情,她也理解。
罗氏哭了小半个时辰,皇后劝她,她听不进去,又去见太上皇。太上皇和太后一起劝她,罗氏还是听不进去,一定要去见皇上。
萧护在金殿里正头疼,对着御书案上几封信。信有五、六封,前几封是太子心情见闻等等,是萧护最喜欢看的,后面一封,他实在看不懂。
“……唯思姚家映姐儿可爱端庄,若选妻子,竟然把她放在心里,请问父亲,这事可不可为?”
太子简短的讲述自己心情。
萧护都怄死了,他从看到信,到现在脑子里茫然不知所措,哥儿,姚家映姐儿……。他可以理解自己儿子的孝敬,可是老子的江山也不需要你这样。
他更担心的是姚家映姐儿品貌端庄,哥儿是真心喜欢她。这就难办!就像姚官保一定喜欢袁灵娟,谁也挡不住。
半年前姚官保在京里出了不少笑话时,萧护还说:“姚家的孩子怎么这样,幸好我们家的孩子不这样。”
半年后,太子就给他出了这道难题。
萧护担忧儿子,什么都合适,就是这岁数大上六岁,你纳她为偏妃可以吗?
儿子信中写的清楚:“思慕父母之情深……。”
皇帝正烦的时候,姚罗氏跑来了。这是姚映姐的母亲,皇帝真心不想此时看到她,可太上皇和皇后都早有话传过来,说大家安抚不了,让皇帝自己想办法。
姚罗氏对着袁家的女儿头疼的时候,萧护对着她姚家的女儿也皱眉。
“皇上,您为我作主才是……”罗氏絮絮叨叨还是那堆话。配不上了,不般配了,以后宦保怎么办了……
萧护心情不好,索性为她分析分析:“袁家在金虎军十数年,颇有根基!官保一桩亲事得一支金虎军,我很喜欢,才快马封姚将军为侯,官保为侯世子。”
罗氏挨了一闷棍,总算清醒,屏气凝神跪坐在地上。
“再说这亲事是你儿子提出,不是袁家硬找上的。我关外三军,玄武朱雀和金虎,玄武姚副帅久呆的地方,金虎军现在也与官保有关系,以后官保前程还能小得了?”萧护加重语气:“你是跟着我打天下的家眷,皇后常说情分上与别人不同。是你,我才说这些话。你自己回去想想,不要犯糊涂!”
罗氏乖乖回家去想。在大门外见到匾额换成侯府,又心生喜欢。可家势既长,以后媳妇也跟着涨了,她更窝心。
当然她没想到,比她更梗在心里的还有皇帝。
萧护甚至不敢对十三说,想了三天三夜,给太子回了一封信,用父亲的口吻深刻的谈到这个问题:“妻子有如衣服之说,如不能恩爱,当如衣服。如能恩爱,也须考虑到以后岁月幽远,不能恩爱之时……”
把太子别的信拿给十三看,告诉她又解决一件大事:“那个作乱的左闻人,孔道夫。马明武和他们商谈达到一致,孔道夫入朝为闲散官员,借用他的名声吧。”
“马先生的亲事定了?”
“定了。现在不打仗,天天就是听到亲事。”说到亲事应该笑,萧护却不自觉的叹口气。皇后敏锐的看在眼中,没有就问,先说马明武的亲事:“是相中别人家女儿才帮人家?”
马明武相中一个闹事举子的姑娘。
“不知道,是先相中还是后相中。他们都跟着咱们好些年,只要亲事上愿意,我理当成全。”萧护心里一格登,啼笑皆非地想,我儿子的亲事让我怎么成全呢?
六岁!
六岁是什么区别!
哥儿四岁,她十岁;哥儿十四岁,她二十岁;哥儿二十四岁,她三十岁……
皇帝更是面色沉闷。
皇后还是装看不见,见他实在不喜欢,岔开话题问个开心的:“怎么处置袁家?”萧护才略有喜色:“他要进京,算他知趣。他久有经验,在兵部里当个文官,指点指点吧。他说带两个儿子一起回京,大的那个去工部,小的给他恩典,给个侍卫当当。”
“既然都算停当,为什么你不开心?”皇后还以为萧护又忧愁袁家。
萧护勉强一笑,更笑得没滋没味。三团和四团跑进来,才笑容多起来。
皇后把疑惑按下,第二天想喊张家,想到张家不在,诸事不太趁手。就把小鬼叫来:“皇上最近不快,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没有啊。”小鬼一处一处寻思:“姚副帅的奏折,殿下的六封信,”
“几封?”
“六封。”
皇后默然,她少看了一封。那一封信上写的什么?想想早应该猜出来。现在能让萧护不高兴的,一个是临安郡王,一个是哥儿。
她决定慢慢弄清楚。
转眼五月中,关边也荷花遍开。太子一面忐忑父亲会怎么回应自己,一面对映姐儿更为心动。大早上,映姐儿穿一件碧色薄罗衣,面容娇美异常。一手捧青盐,一手捧漱口温水,总是嫣然温柔:“殿下请用。”
自从她过来,小蛋子省事很多,就去备早点。
太子擦过牙,早饭也是映姐儿侍候,给他掖好帕子在衣上,又给他吹热粥。她半伏身子,徐徐吹着,衣上清新的处子香随着粥香过来。
殿下心猿意马,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映姐儿有时发觉,就误会:“昨儿看书累了?”太子才回神:“没有,”接过粥慢慢吃着,人就在身边不敢再看,只自己出会儿神。
帐篷外喧闹声骤起:“万岁,万岁,万万岁!”
映姐儿受惊,打翻自己的粥碗,溅几点在手臂上。“我来擦。”太子取出自己帕子,按住映姐儿手臂,把粥饭抹去,见到雪白手臂上几点莹莹的红色,好似玉壁上养成红斑,人又痴了:“姐姐疼不疼?”
“不疼,殿下快用饭吧。小蛋子,去看看怎么了。”映姐儿自然抽出手臂,没有什么感觉。太子自己红了脸,心中有如揣小兔子般乱跳,吃一口饭,偷看映姐儿一眼,吃下去什么自己不记得。
小蛋子很快回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是满头大汗的萧成。太子一喜,父亲有信来了,又一惊,信中会是责备吗?
“殿下请看。”萧成双手呈上,果然是一封信。
太子握在手中,他不敢现在就拆,揣到怀里:“我晚上慢慢地看。”无端的又红到耳朵根。他盼着父亲回信,又怕自己伤到父亲的心。胖团在父母亲心中是什么位置,他自己很清楚。
远在关城,不能孝敬父母,伤他们心也不对吧。
可再一想映姐儿没什么不好,不就是大几岁。大……几岁……。胖团想的就是萧护想的不一样,他想自己十八岁,映姐儿二十四;自己四十一,映姐儿四十七……
问过父母安好,没话找话的问萧成:“这一次是你出来?”
“回殿下,萧墨和小鬼才成过亲,皇上体恤,让他们休假,就奴才来了。”萧成笑嘻嘻。太子也喜欢,让小蛋子取钱给萧成:“是我的赏赐。”
小蛋子是最好奇的:“顾公公睡觉也该笑醒吧?”
萧成放声大笑:“有一回差点摔到池塘里,让他不看路。”只咧嘴笑去了。
外面脚步声重重传来,有人在帐外高声通报:“微臣曾祖名求见太子殿下!”萧成这才想到,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太子:“皇上应允袁朴同回京,给他的长子官加一等,提曾祖名将军为副帅。”
曾祖名是来道谢的,约殿下吃酒,兴奋而去。他对皇上感激于心,心想自己的辛苦总算是看在眼中,这副帅一职,轮也该轮到自己家。
袁朴同也同样的喜欢,萧护圣旨中为他考虑得很周到,让他用半年的时间办交结,半年后进京,为他的女儿和姚官保成就亲事。
他不敢请殿下用酒,送了一桌子席面过去。太子去曾家喝的酒,繁星满天时回来,让小蛋子挑亮灯,把父亲书信打开,认真看起来。
看了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父亲会责备几句,或者还会说他很生气。没想到父亲委婉的点明一时情动,以后也许会不喜欢。又为儿子留足脸面,建议他纳为偏妃,以后不喜欢就如一件衣服一样放到一旁。
太子痴痴捧信,半天没有动一下。
他心中风起云涌,陡然想到自己深受父母疼爱,却没能为父母作过什么。听过管姑娘的话后,他才想到自己身负职责,自己不是一般的人。
由这不是一般的人太子没认为自己应该左拥右抱,他只认为不要伤父亲的心。要映姐儿固然是给姚家又一重喜事,可父亲,祖父,祖母……独认为母亲反而不介意。
苦苦思索几天,萧谨给萧护去信:“我对她的爱恋,犹如露珠之光。终身大事,请父亲作主。”他们父子的私信,都是亲昵地用“哥儿”和“父亲”来互称,彼此都感到温暖。
萧护接到信,着手为太子选妃。一时之间,京里佳丽云集,处处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