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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轻轻松松走出门口之后,景娴却是收起了原本端着笑意反是皱起了眉头——
“容嬷嬷,你去知会三哥一声,让他帮我好好盯着这个富察皓祯。”
“主子?”
人有先入为主,亦有眼见为实,若说硕王夫妇行经以及与长春宫那昭然若揭小九九只是让景娴一开始就对富察皓祯此人生出了些许看法,那么之后其乾清宫里那副不依不饶模样儿,以及方才御花园里头种种就让她彻底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人表面上看似正直纯良,实际上却是半点都不将皇家放眼里,那硕王福晋宫里头来来往往这么多天,长春宫态度也端得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我就不信那他没收到一点风声,不这当口儿收敛低调着点就罢了,还张嘴仁义闭嘴道德紫禁城外闹出那等破事,多隆打什么主意我不能断定,可我就不信他对那歌女没得半点小心思单纯只为了打抱不平,如此种种,显然他就没将这尚主一事往心里头去过,可方才却是一个劲儿往皇上跟前凑,你说这小子打是什么主意,真当自己是盘菜额驸之选非他不可了?”
景娴轻哼一声。
“若是这没攀拉上兰儿倒就罢了,看他怎么把宗室勋贵得罪个干净,权当是看一场猴戏,可是这一旦关系到兰儿却容不得我不多想,眼下里这宫里头统共就四个待嫁公主,长春宫那位满心满意想要借着硕王府拉上个助力,小三儿肯定是不要想了,而晴儿,裕王府可是正儿八经爱觉罗家宗室,还是宗室长辈,即便她想攀也不一定攀得上,即便晴儿嫁过去了也不一定吃得住,婉儿就不用说,弘昼是个滑溜姑爸爸也不是吃素,她没必要拉着脸去撞这个钉子,闹得不但助力没拉上还得了不讨好,如此之下,可不就只剩下咱们兰儿了么?”
“主子,您意思那头竟是……”
“八/九不离十,咱们家虽然这么多年之间也不声不响发展了许多旁人不知道势力,可是从明面上来看总归是平平,而兰儿亲生父母早逝外家除却点嫁妆之外没得半点扶持,再加上长春宫那位深知兰儿与我母女情深,若是真得逞了,岂不是就等于那外头让硕王府借着尚主荣光站稳了脚跟,里头亦能借机挟制我么?”
想着近日来种种,以及放御花园里头弘昼和多隆颇为古怪举止,景娴不由得开始满腹阴谋论——
“盯着他,死死盯着那小子,小辫子就抓没小辫子就是制造一两个也得抓上,总归要让他知道这惦记上了不该惦记人有什么后果!”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爷,今个儿回得怎么这样早?不是皇上宣召你们进宫去考教那些个子弟么?可看到什么合意……咦?您脸色怎么这样差?”
宫里头因着御花园那场闹剧而各宫各院都不太平,这宫外头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裕王府中,只见这憋了一肚子邪火广禄不吐不发起了飙——
“别提了,一提这事儿本王就火大!”
“呃?这是怎么了?”
“本来看着皇上这几年静下了心,虽说不上将前朝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到底比起当初有了些样子,宗室里头还颇有些安慰,可今个儿却真是让咱们大家伙开眼了,将考校地儿放御花园就算了,招着一溜儿后宫娘娘屏风后头旁观也算了,出题目文不文武不武是点奇怪取巧亦是罢了,可咱们谁都没料到皇上竟是会命人假扮刺客试探众人武艺,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哈?假,假扮刺客?”
“你也不敢置信对吧?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一个盛世之君竟是会效仿那亡国之君干出这般儿戏之事,而且闹了这么一大通幺蛾子,若是真试出来个所以然了倒还罢了,可实际上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考国策不考四书五经,偏偏是什么明明白白模模糊糊,什么一年生几人死几人,这,这哪里像个帝王出题儿?甭说是那些个小,就是我听到这题儿都愣了,只有硕王家那个小子没皮没脸往上凑,你是没瞧见,皇上夸那小子时候,叔王们脸色都气绿了,估计是因着那会儿人多事乱才没当场发作出来!”
“您怎么越说我越是糊涂了?”
若是广禄前头那一大串只让硕王福晋觉得不敢置信颇感讶异,那么‘硕王家那个小子’几个字就全然只剩下心惊了——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硕王府头上去了?硕王家小子,可是那个皓祯世子?”
“可不就是他?”
广禄对于十年前硕王府发生事儿全然不知,自是不知道自己轻飘飘一句便自家福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还气哼哼一把接过话头——
“也是个半大小子了,北京城统共就这么大,平日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过,这一到了尚主就什么好听名声都来了,前头那公然殴打宗室帐还没跟他算呢,这会儿又自鸣得意了起来,做了个打油诗投机取巧应了会景,就文武双全,我呸,真当咱们大清没人了?”
广禄说得火大,自顾自之间竟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福晋僵硬脸色,反而像是还嫌对其打击不够大一般抛下一句——
“看皇上那副满意劲儿,估计是把这小子纳入备选额驸名册里头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哪个公主会倒了这个霉去,反正不管怎么着,你近日多去慈宁宫多走动走动,千万不能让圣母皇太后听信了一面之词将咱们晴儿给推出去。”
备选额驸?晴儿?
裕王福晋一早就知道皓祯不过是个偷龙转凤回来假货,这差不多十年先入为主观念之下,自是从来就没把对方当真正勋贵子弟看过,如此,先前听了那么一大段也只是觉得这硕王府胆子也忒大了,竟是拿着个假货宫里头鱼目混珠,难道就不怕来日被人捅出真相被扣上个欺君帽子,闹得满门遭殃?可是听着广禄这般连消带打一番话下来,却是让她突然醒悟过来——
她知道这是个假可旁人不知道啊!
不管那皓祯广禄口中多么不堪多么无用,但从客观上来看他总归还算是个拿得出手主儿,再加上中宫推波助澜,说不定就真是坐实了这额驸之位了,中宫别有心思,三公主是肯定不会白白落自家,娴贵妃又握着后宫大权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羊入虎口,婉公主就是不用说,和亲王那般看不惯富察家而母后皇太后也是与中宫不合,定然也不会白任由富察家妄为,如此算下来,可不就只有自家晴儿了么?慈宁宫那位向来与晴儿不亲,心里头小算盘又比谁都要多,谁又能说得准她不会为了自己利益而将晴儿拱手推出去?
裕王福晋彻底慌了。
若是自家女儿真嫁进了硕王府,且不说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金枝玉叶到头来配了个假货糟蹋不糟蹋,光是硕王府里头那个惊世秘密便就是定时炸弹,如果将来有一日被人捅了出来,岂不是不但祸害了他自家一门上下还拉上了晴儿陪葬?
“福晋,福晋?”
“呃?”
“你这是怎么了?不声不响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裕王福晋越想心里头越乱,越想心里头就越是没谱儿,可正是如此也让她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咬着牙抛下一句——
“就是想着您先前话儿,您说得对,咱们不能放任不管,不能让晴儿白白受了难去,明个儿,明个儿我便进宫!”</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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