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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房间里钱箱的钥匙,我一点军饷,都在那里了。”
吕仲明笑着把它系在手上,说:“我用不着什么钱。”
尉迟恭道:“我也用不着,不过你收着罢。”
“你好聪明。”吕仲明说。
尉迟恭:“?”
吕仲明只觉尉迟恭是除了父亲之外,他最崇拜的人了,李靖说过自己有智慧,其实尉迟恭才是真正有智慧的那个。若说崇拜父亲因为父亲的强大,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峦,而尉迟恭就像浩瀚柔和,而又博大的沧海。
在李世民麾下,他是最有勇气的人,且是思考最慎密的人,武艺高强,且有自知之明,从不强求那些自己不该得到的,对生活的态度也很简单。对一切事抱着平常心,却从不丧失进取的勇气……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他是凡人中最接近道的那个人,反观之自己,吕仲明从小到大,都在学习“道”,但比起他生长在凡间的恋人,生平第一次有了自愧不如之感。和尉迟恭比起来,他吕仲明简直是既二缺又冲动,行事欠缺周详考虑,大部分靠直觉办事,且骄傲无礼,不懂得向人学习。仗着自己有俩老爹,动不动就拼爹解决问题……
“我要向你学,尉迟。”吕仲明笑道。
“什么?”尉迟恭有点莫名其妙,吕仲明一本正经道:“我决定把你当师父,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请你告诉我。”
尉迟恭被吕仲明逗得笑了起来,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是举案齐眉的意思么?”
吕仲明也乐了,勾着尉迟恭的脖子,尉迟恭便低下头亲了亲他,说:“不碍事,你随便闯祸,闯完了等夫君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吕仲明哭笑不得道:“我在你们眼里,就只会等着让人来收拾烂摊子么?!”
尉迟恭还未回答,李世民的声音却在院中响起。
“当然不是,每次制造烂摊子的人,是我才对。”李世民站在院中,无奈道:“国师大人,帮帮忙。”
吕仲明没想到李世民会在这个时候前来,他穿着黑色的斗篷,进来后摘下帽子,一脸疲惫与憔悴,于月光下看着吕仲明,几乎就在这一刻,吕仲明上前去关门,尉迟恭进屋去点灯,煮茶,将李世民迎进屋内。
“我正打算过几天去找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吕仲明再见这好友,一时间说不出的开心,尉迟恭却神色凝重,问:“世民,你方才说的什么?”
“父亲想称帝。”李世民也不隐瞒,朝走进厅内的吕仲明道:“需要上祭皇天,下告万民,需要天降……需要问天意。那天你在河东施法,令乌云退去,阳光普照,所以,魏征献计,让父亲聘仲明为国师,替上天授意于我李家。”
吕仲明笑笑,随口道:“什么国师不国师的,你来找我,我自然愿意帮忙。”
尉迟恭有点迟疑,然而吕仲明与他交换了眼神,两人便心有灵犀,尉迟恭没有将昨夜听见的话源源本本地告诉李世民。
三人在厅内安静坐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仿佛有点尴尬,李世民问:“在扬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仲明观察李世民脸色,觉得他似乎有点心结,尉迟恭道:“世民,昨夜我们……”
吕仲明豁然开朗,难怪今天李世民脸色不对,忙打断了尉迟恭,解释道:“世民,昨天夜里,是我决定先不找你,因为如果被唐王知道我刚回长安,就直奔你落脚之处,恐怕会引他猜疑。”
李世民听到这话时,眼睛里有点黯然,然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之色,点点头道:“没关系。”
吕仲明伸出手去,拉着他的手,说:“以前我说过的那些话,请你记得,从前我一直站在你身边,现在是,以后也是。”
李世民笑了起来,眼里却似乎带着点泪水,起身坐过来,侧身紧紧地抱着吕仲明,那力量大得令吕仲明发疼,吕仲明先是一怔,继而笑着拍了拍李世民的背。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李世民是最困苦的时候了,手下将领全被挖走,孤身一人在长安,手下全无半点兵马,就像尉迟恭一样,完全看不到前途在何方,更不知要如何处理自己与父亲,兄长的关系。
一个知道历史的人,自然对眼前李世民的困境看的很淡,因为知道他迟早会称帝,并将成为千古一帝。但世间多少事,大抵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这种连旁观者都看不清事态发展的时段?
“你说天佑我大唐,此战必胜。”李世民道:“果然此战胜了,能不能告诉我,未来将会如何?”
吕仲明拿起茶碗,给他倒上茶,答道:“有惊,无险。”
李世民想了想,接受了这四个字的批语,不禁笑逐颜开。
“我倒是有话要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吕仲明正色问道。
李世民莞尔道:“除了你回来,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的尉迟大将军从屋顶上摔下来,掉进清江池里?”
吕仲明一想也是,李世民又道:“我以为你回来了不愿见我,辗转了一整夜,我媳妇说一定不是这么回事,你刚回长安,也得歇几天,今天白天我左思右想,实在忍不住,才上门见你来的。”
吕仲明点头,又伸手摸了摸李世民的额头,感觉到他很累,这些日子里一定吃不下,睡不好。然而这种时候,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李渊打下长安,曾经的唐王府已经在考虑称帝登基的事了,而假以时日,一切都将重新规划,安排。
策略需要调整,定下新的战略目标,并进行人事重组——一次大规模的洗牌。李世民仿佛被排斥在外。
“我过几天就去见你爹。”吕仲明说:“等我爹回来。”
手头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得去见李渊一面,还要调查长安城内的佛门势力,起码跟对手打个招呼,还要设法协助李世民。
“我想征战。”李世民道:“还是出外打仗算了,现在瓦岗未平,宇文化及的军队正撤出扬州,窦建德,杜伏威尚在,刘黑闼的势力不可小觑。还有匈奴在外虎视眈眈,实在是……”
“这个不必担心。”吕仲明道:“你爹称帝后,你大哥将被立为太子。”
李世民嗯了声,点了点头,吕仲明又道:“但是,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此之前,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李世民点头道。
二人又对视一眼,这一次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那些没有说的,都再也不必说出口。李世民神色十分复杂,似乎想避开吕仲明的目光,然而刚挪开视线,最后却仿佛战胜了心底的某个敌人,再次抬眼看着吕仲明。
吕仲明缓缓点头,微笑。
李世民又喝了口茶,说:“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再担心了。对了……”
李世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交给尉迟恭,说:“敬德,这些日子里辛苦你了,你们刚搬过来,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尉迟恭马上道:“我不会收的!要是还在并州的时候我就收了,咱俩这交情,难道我还跟你客气么?你自己留着罢,要么给李靖他们。你花钱的地方也多。”
“我也准备了他们的份。”李世民道:“没关系,你收着罢。”
吕仲明见里头是金子,想必李世民也没多少钱了,说不定还是长孙氏给他的,先前他办完事就溜去扬州的事,李世民半点没提,也没责怪他,现在回来了,还准备钱给他们。
虽然吕仲明自己也不缺钱,过个几天十万两黄金连着一堆法宝就要空投过来了,但尉迟恭这么坚持不收,想必李世民也没什么钱了,打下长安后,库房被裴寂管着,李世民顶多得点赏赐,循例都是先犒劳了将士再分给他们三兄弟。
而关中历经灾荒,钱财,粮食都不够百姓分的,当以百姓为重。这必然是李世民最后的一点钱了。正因为如此,李世民的心意才更显贵重。
吕仲明想想也是不好意思,自己跑了半句话没提,也没从扬州搜刮点什么回来,忽然想起自己从江都顺手牵羊拿来的那东西,反正老子也没说有什么用,忙道:“我也给你带了个礼物,等等。”
吕仲明回屋去取那个沉甸甸的黄布包,心想里头多半是古董什么的,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拿出来放在案上,笑道:“喏,给你带的。”
“什么东西?”李世民乐了。
尉迟恭见状,只好收了李世民的金子,吕仲明道:“这个是我师伯让我拿的,不过他也没说做什么用,说不定能换点钱……”
正说话时,解开那黄布包,只见里面是一方漂亮的玉石,角上镶着一块金。
李世民:“……”
尉迟恭:“……”
吕仲明:“?”
“是个印?怎么这么大?”吕仲明本以为是个盒子,先前也忘了看,李世民调转印章看了一眼,险些就昏了过去。
“这个我不能收……”李世民道:“你你……你先留着。”
“给你啊。”吕仲明道:“说不定能卖点钱。”
李世民:“不不,我绝对不能收……”
吕仲明把印推过去,说:“这石头材质不错,回去你把印面挫了,切成小块,可以给你媳妇切首饰用……”
李世民泪流满面,把那印推回来:“把这东西打首饰,我会被雷劈的……”
吕仲明又把它推过去给李世民,说:“怎么会,你看这里还带镶金的,你跟我客气个啥……”
李世民又推回来:“跟你再熟也不能收它……否则我命就没了……”
吕仲明又推过去:“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去了……”
“别闹了——!”李世民惨叫道:“你知不知道这是……”
“嘘!”尉迟恭忙去把客厅的门关上,李世民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吕仲明莫名其妙,一手拿着那印在案上敲了敲,又用手指去抠它的镶金一角,李世民终于疯了,说:“这是传国玉玺啊!国师大人!你是想让我拿去哪儿!被我爹发现了我会被他掐死!”
吕仲明:“……”
三秒后。
吕仲明:“传国玉玺是啥?”
李世民与尉迟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