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 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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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绵千里的素女河自北而来，如飘逸的缎带，静静绕过秀极峰山脚，流向一望无迹的丘贺平原。沿河两岸地势平坦，水草丰美，仿佛一块铺向天边的绿毯。苍茫的原野之上，时不时的可以看见猛兽毒虫神出鬼没的身影。一头体形硕大的三尾巨狼，站在一处平丘上，幽冷而深邃的目光巡视着远处，如威风赫赫的君王。直到素女河流经丘贺平原的腹地，两岸的地形渐渐有些起伏起来，两座巨大的山峰夹在河道两岸，像一座雄伟的关隘。巨大的山体在河的两岸围出两片半月状的峡谷，素女河从两座山谷中穿过。此处名为双月谷，因为有了两座险峻大山的庇护，于这荒兽四伏的丘贺平原中开辟出了一块人类的聚居地。双月谷在百年之前还是玄剑宗的守域，随着玄剑宗的没落，这片土地以素女河为界，一分为二，如今九阴谷和千胜门各据其一。所谓守域，指的是修真门派守护的地域，亦可视为其领地。修士们为其守域内的平民提供保护，使他们免于地界上其余三族的侵挠，而作为交换，居民应尽到供奉修真门派的职责，除此之外，守域内的年轻人也是修真门派重要的储备资源，不断为修真门派提供门徒。当然，这是守域最初形成的样子。历经几千的演变，现在守域内的凡人几近演变成了修真门派的奴隶。这一天风和日丽，静美的素女河上波光鳞鳞，宛如绵长的星河。家住素女河东岸的拜小剑婶挎着一篮子衣物，来到素女河边。河岸上已经集聚了不少来此清洗衣物的妇人，双月谷并不大，住在这里的人们平日里都是相熟的。拜小剑婶与身旁的妇人们打了声招呼，便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准备搓洗衣物。无意中抬了一下头，望见河道上缓缓漂来一只木桶。拜小剑婶本不以为意，忽而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随着木桶的缓缓移近，啼哭声也听得越来越明分。“你们听，是不是有小孩在哭？”身旁的村妇皆停下手中活计，竖耳聆听，果然听见拜小剑婶所说的婴儿啼哭声。一位青衣妇人，望着河面上的木桶，疑声道：“拜小剑婶，是不是那个木桶发出的？”其余妇人闻声，皆面露惧色。“妖祟！妖祟！”一位年纪长些的妇人惧然道，“快去禀报仙人！”因为双月谷时常受到妖、灵、兽三族的侵扰，村民们的神精不免有些过份紧张，见多了怪力乱神的事情，听到木桶里传来哭声，村妇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木桶里有婴儿，而是这木桶竟然会发出哭声，定是妖祟作怪。原本一派宁静祥和的素女河边，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一些胆小的村妇，急忙收了衣物，连连向后退却。许是没有生育的拜小剑婶，对孩子求之若渴的缘故，当别人惶恐不安的时候，唯独他还留有一份镇定。急声道：“先别忙着请仙人，要是木桶里不是妖祟，而是一个啼哭的婴儿，到时候咱们可就闯祸了！”这些人对修士的恐惧并不下于妖祟，经拜小剑婶这一提点，倒没有人急着去请仙人来驱邪。拜小剑婶壮着胆子朝飘来的木桶走了过去。素女河水齐胸而没，拜小剑婶走得很慢，待得木桶挨近，快速伸手抓住了边沿，将它拖近。低眼一看，果真望见那木桶里躺着一个满月大的白胖小子。拜小剑婶按捺心中狂喜，朝岸上的人喊道：“是个孩子，是个孩子。”旋即，拖着木桶向水边游去。拜小剑婶将木桶拖上岸，妇人们纷纷凑过来围观。望见木桶里果真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笼罩在众人心上的恐惧，终于消去。“这小子长得真可爱。”“你看他身上穿的这么好，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一定家里遭祸了，这世道啊！”妇人们围着木桶，你一言我一语，像被捅了马蜂窝。那婴儿躺在木桶里，四肢蠕动着哭个不停。拜小剑婶看得心疼，像是怕被人抢了似的，急切地抱起婴儿。“你们都别胡说八道了，这孩子啊……是素女河神送给我的宝贝儿子。呜呜……乖，宝宝不哭。”拜小剑婶眉开脸笑，逗弄着怀中的宝宝，“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拜小剑家的孩子，娘亲给你取个名字吧。”说着，拜小剑婶若有其事地思考了起来，沉思了半晌也没想到一个中意的名字。身旁一位才和丈夫成婚不久的女子急咧咧地道：“拜小剑婶，这有什么想的，这娃子是素女河送到你眼皮底下的，不如就叫他‘小剑’吧。”“小剑……拜小剑。”拜小剑婶欢喜欢道，“好好好，这名字好！小红妹子年纪轻，脑袋就是比我们灵光。”赞过了那位名叫小红的妇人，拜小剑婶又开始逗弄怀中的婴儿，把脸贴在婴儿吹弹可破的皮肤上，轻轻蹭着，心满意足道：“小剑乖，小剑不哭，娘这就回家给你挤羊奶去。”看到拜小剑婶初为人母的那股兴奋劲，四周的妇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拜小剑婶也浑不在意，呼声呼气道：“我和我们家宝贝亲热，有什么好笑的。”那婴儿本就在啼哭，被拜小剑婶这么一蹭，哭得更是凶了起来。便有人取笑道：“拜小剑婶你看人家小宝贝不愿意和你亲呢！”拜小剑婶不悦道：“我们家宝贝是饿了，哦……小宝贝，不哭不哭，我们不理这些婆娘，我们回家挤羊奶吃。”拜小剑婶摇着怀中的婴儿也不顾那洗了一半的衣物，迳自朝家走去。村妇们爽朗的笑声，在身后直追。春来秋往，日复一日。时间如指间细沙，默默无声地流转，悄然不知地带走岁月。恍惚一觉，已是青丝变白发，人非物也非。转眼之间，拜小剑小剑已然走过了十六个寒暑。从当年那个一团粉肉似的婴儿，长成了一副端端正正的少年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