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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就在附近吧?”
“就在这楼下。”纪若拙回答。
“那简单了。”沈疏之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落座,长臂伸开,搭在靠背上,两条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雍容气度,“这样吧,你跟我换间房住,你住这儿,我下去。省得你天天念叨我小人之心。”
纪若拙不清楚,这次她可真是冤枉了沈疏之。
哪个老板出门在外需要自己订酒店?他这一趟行程,其实都是秘书晓琳安排的。晓琳知道他在意大利生活了四年,偏爱意式风情,特意和Venetian的酒店经理讨了个人情,破例优先订下这间名叫佛罗伦萨的套房,它是以沈疏之那四年在海外所居住的城市命名的,为了巧合,为了缘分,为了宾至如归,酒店经理和他的秘书也费了一番功夫。
这间房又正好有两个独立的卧室,为了节省开支,秘书就安排肖雨一同住了进来,这才导致了纪若拙的误会。
沈疏之也不催着她同意,就自己坐在沙发上冥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点点变得深邃。
晓琳还是不了解他,但凡懂他的人,都该明白,他对意大利这个充满古典文艺气息的国度,是痛恨的。
因为这四年,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像在受刑。
沈疏之的心底,封存着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她的样子越是鲜活,就越衬得他眼前的世界苍白无比,连笔尖的水粉和油彩都涂不上一丝颜色。
那思念犹如附骨之疽,想忘记,就要一寸寸从骨头里刮出来。
这样的煎熬和疼痛,让他再回想起意大利和佛罗伦萨的时候,心都是冷冰冰的。
纪若拙迟疑了片刻,再看他时,不由得一怔。
那萦绕着沉痛和寂寥的伤痕,硬生生地熄灭了他眼中原有的神采。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几乎撼动了纪若拙的心,不怪她惊讶,沈疏之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她从没见过这种颓然的气场在他的身上出现。
她一下子想起在老城医院时,沈疏之问她的问题——
一个女人为什么会离开她深爱的男人?
那时他近乎偏执地等待着她给出一个答案,难道说……
有一个他很爱、也很爱他的女人,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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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从洗手间出来时,客厅里的气氛异常沉默。沈疏之阖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纪若拙若有所思地站在门边。
她不明所以地压低了声音问道:“纪总监,沈总睡着了?”
纪若拙摇摇头,哪有人这么快就能睡着的?
“那我们下午有什么计划?”肖雨问。
沈疏之听着门边传来的一言一语,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的落在壁炉上方的挂钟上,看他的神态显然是没有从刚才低落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但还是不失优雅地漾开了一个微笑,提议道:“先去吃午饭吧,吃完再考虑下午的事。你们想吃什么?”
纪若拙不假思索地笑着更正道:“沈总,今天您是客人,应该是我们问您想吃什么。”
脑子有一瞬的断路,沈疏之眯着眼思索了片刻,眼底重新被凉薄轻慢的笑意覆盖,“也对,差点忘了今天是你们做东。”
肖雨默默无言,在这两尊大佛面前,她是没有发言权的。
谁知沈疏之下一秒就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小妹妹,你想吃什么?”
尽管小妹妹这个称呼听上去*极了,让纪若拙心生一点厌烦,但她仍旧笑容满面的顺着沈疏之的话,问了问肖雨的意见。
沈疏之是个*绅士,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风度的机会。纪若拙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与他抬杠,总归陆总交给她的工作,其中一项也是照顾好肖雨。况且这是肖雨第一次出远门,带她吃点好的也不过分。
肖雨受*若惊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小白兔,眼中闪烁着一丝喜悦和不确定的试探。
纪若拙见状很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鼓励道:“说吧,想吃什么都可以。花陆总的钱你不用客气!”
肖雨被她逗得有点不好意思,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疏之摇头笑道:“陆景尧平日是怎么苛待下属的?你都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了,还不敢花他的钱吃顿饭是怎么着?”
“当然不是!”肖雨急于为陆总申辩,接触到沈疏之那堪称风华绝代的笑脸,底气顿时就虚了一半,“陆总对我们也挺好的……”
她的窘迫让沈疏之忍不住开怀大笑。
纪若拙挑了挑眉,今天的沈疏之好像非常的“真性情”,大喜大悲随机切换,这还是她从小就认识的沈疏之吗?
酒店派来两位服务人员把他们的行李送到客房,沈疏之没有等纪若拙表态,就把自己的箱子拎下了楼。弱化的阳光透过特殊材质的窗子滤进楼道,在他挺直的后背上完全摊开,望着那道清俊潇洒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的电梯间,肖雨几不可闻地长吁了口气。
其实她比谁都害怕,在这个酒店发生什么。
倘若今天纪总监没有赶过来……
后颈吹过凉飕飕的风,肖雨被这个念头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想冲上去抱一抱纪若拙,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纪若拙端庄高贵的模样时,又无声收回了手。
她们之间,无需语言就能拉开很大一段差距,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云泥之别。
是的,云泥之别。纪总监在她眼里,是个完美女人的典范,是她日后想要蜕变成的样子,果敢大气,长袖善舞。她很擅长装扮自己,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创造更多商业价值。她的美丽不同于其他漂亮女人的妖艳,而是被社会的染缸浸泡洗濯过后,一股清湛的、不染于俗的明艳。
纪若拙经常被以这样的眼神注视,或惊艳,或钦羡。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的生活有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苦难和艰辛。正因如此,才造就了一个纪若拙。
一个独一无二的纪若拙。
“要在这边待上十天,你的衣服都带够了吗?”
肖雨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够的!”
纪若拙拉着箱子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又探头出来,“出席拍卖会的礼服准备了吗?”
肖雨完全没有概念,“礼服?”
她参加过的最盛大的活动,除了上次绘画大赛的颁奖仪式,就是开学典礼了,哪里会想到需要什么礼服?
见她一脸无辜迷茫,纪若拙揉了揉额角,暗忖道,这个沈疏之,什么都不解释,就把人家小姑娘骗到澳门来出丑,真是太过分了!
“吃完午饭我带你去挑一件。”
“谢谢纪总监!”
纪若拙轻笑出声,“不客气,是我自己想逛街。快去收拾收拾吧,马上要出门了。”
女人的行李箱总是满满当当的,里面有各种男人叫得上名、却不知道是什么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这一点在纪若拙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她随身带的小型行李箱都是瓶瓶罐罐,肖雨看到了不禁惊叹:“纪总监,你皮肤这么好,还用这些东西?”
纪若拙笑吟吟地接受了她的称赞,带了三分幽默地解释道:“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用保养品就不再是为了保养皮肤了,而是为了保养心情。抹着抹着就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
她说的是实话,只可惜这一点是肖雨这种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不能理解的。并且肖雨很快就发现,她印象中天仙一般的纪总监,事实上是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她满首饰盒都是珠宝,动辄就戴上一枚10克拉的大钻戒,晃得人眼睛疼。以一个美院学生的视角,这实在算不上有品位,因此她又虚心请教了一番。
纪若拙听出她言语中不愿坦白的轻鄙,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人这一辈子,只有才华和财富可以倚仗。你有才华,我没有,那我只能去追求财富了。至于钻石……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没什么理由。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因为看着它们就心情舒畅吧。”
学艺术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入世俗的观点,肖雨也不例外。
她不太喜欢这些与金钱有染的事物,纪若拙的坦诚更让她觉得奇怪。沉默了一小会儿,肖雨问道:“所以纪总监,你嫁给顾二爷,就是为了你口中提到的‘财富’吗?只是因为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