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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虚张声势地回着,“做跟班也行,不过你不能让王爷把我抓住,还不能虐待我!”
“嗯。”孔得圣听了眼神变得清澈起来,又拿了一个大馒头递过去,“吃完擦擦手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明月听了暂时放下心来,只心疼那些银子和首饰。原想着出了城潇洒的游历一番,没想到遇见这个克星,还险些被父王抓回去。眼下不仅银子没了,还成了人家的小跟班,她怎么混到这种田地?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用他做一下掩护,等彻底摆脱父王的追捕就把他甩掉。他的马车里可有不少好玩意,到时候别怪她来个卷包会!
“你把这些收拾干净!”孔得圣倒是真把她当成跟班使唤,吩咐明月一声,站起身拿起破旧的供桌上缺口的水盆走了出去。
“装着一马车的好东西还不住客栈,真是个怪人!”明月剜了他的背影一眼,小声嘀咕起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弄来的?父王怎么会认识他呢?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明月忿忿不平的踢着吃剩下的鸡骨头,掏出锦帕擦擦手,这才动手把半只烤鸡、酒壶、水壶等物收拾起来。她对孔得圣的身份感到好奇,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可为什么又敲自个的竹杠?趁火打劫的事情可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听父王的语气,他们似乎关系匪浅。
她想着等孔得圣回来套套话,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外面有瘆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以明月的阅历,无法辨别是何动物发出来的,不过这声音让她心生恐惧。
她想起孔得圣方才说得狼群,竖起耳朵仔细听。她感觉有动静往破庙过来了,吓得抽腿就往外面跑,被堵在这里面就危险了。
还不等她跑出去便撞到硬物上,她哎呦一声捂住鼻子退后了两步。
“你瞎跑什么?”孔得圣端着一盆清水回来,被她一撞洒了一半。
明月站定凝神看过去,见到是他赶忙跑过来,扯着他的衣袖紧张兮兮的说道:“外面有奇怪的声音,会不会是狼群?”
“哪有?”
“你听!”
孔得圣细细听了起来,片刻笑了,“不过是夜猫子在叫唤。你连这个都没听过?看你这肩不能担,手不能挑的柔弱模样,哪个姑娘能相中你?我看方才的故事你是自个编出来的,你就是个偷了主人钱财逃出来的奴才。”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答应不把我交给王爷,你要说话算数!”明月松开手,又好奇的听着外面的叫声。
她常年在深闺,怎么会听过夜猫子的叫声?她深以为稀奇,小声念叨道:“叫的这样难听瘆人,不知道长成什么德行。”
“你没听过夜猫子笑,比它叫更难听,更吓人。民间有句俗语,宁听夜猫子叫,不听夜猫子笑!”孔得圣经常上山砍柴,听惯了倒觉得稀松平常。
他把水盆放下,让明月过去洗脸洗手,然后把毛毯展开铺平,“过来睡觉。”
“睡觉?”明月看着不宽裕的地方,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男女有别,这觉如何能睡?若是半夜他发现自个的女儿身,动了坏心眼怎么办?
“我……我是跟班,这床还是你睡吧。”她挑了边角坐下来,打算坐到天亮,明天在马车上再睡。
他盯着明月瞧了几眼,站起身说道:“我那马车上可都是贵重物件,若是你假装睡觉趁我睡着偷了去,我找谁去?你又是个惯犯,信不得!你就在这上面睡,我睡马车。”说罢扭身出去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孔得圣窝在马车上,他身材高大有些伸不开腿,折腾了半晌才算是找到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马车就堵在破庙的门口,谁若是想要进来都要从马车前面绕进来,这让明月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不过她还是不敢睡,住在破庙里的经验她从未有过,而且身边还有个不知道根底的男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该知道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谁!”她朝着马车喊道。
片刻不闻他回答,就在明月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听见三个字,“孔得圣!”
孔得圣?这名字怎么有几分熟悉?明月皱起眉头想着,到底没有想出来。
她一听见圣旨上面赐婚,说对象是今科探花立即就急了,哪里留心那人的名字?眼下听了这名字,竟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千不愿万不愿要嫁的男人!
若是明月当时知道,恐怕她会立即跑得远远的,而且她绝不会任由孔得圣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明月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了半日,这会子实在是又困又乏,本来想提高警惕不睡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歪在毛毯上睡着了。
孔得圣报出自己的名字,半晌都听不见明月有反应,他竟有些纳闷起来,难不成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他揭开车帘朝着明月的方向望过去,见到她蜷缩成一团,眉头紧皱睡得极不踏实。
耳朵上有耳洞,没有喉结,虽然穿着男装却细皮嫩肉举手投足带着娘娘腔,只要留心看就能发现异常。她说话行事都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性子中带着野蛮的味道,一看就是被人惯坏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
这样的她竟敢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被人卖了还会给人家数钱!
睿王爷说是寻找私逃的家奴,这话只能唬傻子。当时他知道明月就躲在自己的马车上,可总觉得事有蹊跷,心里好奇想要弄明白。
皇上下旨赐婚他欣然接受,心里对马上要成为自己媳妇的明月郡主存着几分好奇。听说她容貌娇俏年方十四,听说她任性爱撒娇连皇上都宠着,听说她蛮横不讲道理,听说她无法无天有些男孩子的野性,听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听起来让人欢喜让人愁?
让孔得圣感兴趣的还有睿王爷,他是皇上的亲兄弟,多年来一直忠心辅佐皇上,百姓对这位王爷的评价很高。孔得圣对睿王爷的事情很感兴趣,想要知道他是否真如百姓传言的那般令人敬佩。这也是孔得圣隐藏住明月最主要的目的,没想到一番谈话试探,孔得圣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头,他怀疑这“家奴”就是郡主。
可是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并无异样反应,这让孔得圣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正当他盯着明月琢磨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他不由得一皱眉,抽出放在马车上的剑。
月光下,两匹马一前一后过来,到了近前让孔得圣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又觉得一切在情理之中。堂堂睿王爷岂能被他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必然会暗中派人跟踪查看,所以找上门来是正常的。
“王爷,您来了!”他下了马车见礼。
睿王爷瞧了一眼自个的女儿,朝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孔得圣轻声说道:“你跟我来!”
孔得圣闻言赶忙跟在他身后,二人走远了才站住。
“王爷恕罪,当时我并不知晓郡主的身份。”他先请罪,“原想明天找机会给王爷送消息,没想到王爷神机妙算竟然知道了。”
“少拍马屁!”王爷背着手,看着他的脸阴晴未定。
他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让他莫名觉得压力排山倒海而来。他乖乖的低头垂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洒脱。明明知道郡主就藏在自己的马车上,却帮着她在王爷眼皮子底下逃走,眼下王爷找了过来,他除了认错还能怎么办?
王爷盯着他瞧了一阵,片刻才说道:“好在那傻丫头遇见了你,不然……唉,都怪本王平日里太娇惯她,才让她如此不知道世间险恶。躲在陌生男人的马车上,大晚上竟然还能睡得这般安稳。”
“郡主天真未泯,难能可贵!”孔得圣倒是觉得明月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多了,虽然有些任性却纯真可爱。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王爷听罢神色一缓,说道:“皇上已经给你们赐婚,三个月之后你们就会结为正式的夫妻。不过那丫头不想嫁给你,这才闹了离家出走这唱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福祸所依,她能被你遇见带走是你们的缘分。你就带着她回老家接你母亲,三个月之内必须把她再带回来!”
“王爷,这……”他听了一怔,实在是没想到王爷会让他把明月带回老家。既然找到离家出走的郡主,就该带回王府,让他带走是什么意思?他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便不敢随意说话。
睿王爷叹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马上你就是我的女婿,所以有些话不妨跟你说。本王接连有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宝贝千金便宠着些。偏生明月又得了皇上和众位娘娘的青眼,就越发金贵了几分。
从小到大,她半点委屈都没受过,性子骄纵蛮横。连离家出走的事情都敢做,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眼下她就要成为你的媳妇,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这次咱们不妨就磨磨她的性子,让她知道些疾苦。本王就把明月交给你,能把她改造成什么模样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本王绝不会怪罪与你!”
“皇上赐婚不敢不从,不过确实是我高攀郡主,不怪郡主不情愿觉得委屈。从这里到我的老家山高路远,郡主的身子到底娇弱,跟着我奔波恐怕会受不了。王爷还是把郡主带回去,郡主若是实在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愿意跟皇上请求退婚。”
“怎么?你还敢嫌弃本王的宝贝女儿?”睿王爷闻言顿时瞪眼睛。
“不敢,我只是……”
“谅你也不敢!既然你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让明月知道本王来过。”睿王爷不容他反驳,“眼下你是探花,别心疼住店的那些小钱。这些银票你收着,别让明月跟着你吃苦!”说罢掏出一叠银票。
“王爷的银子我不能收!”孔得圣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了,“一来无功不受禄,二来我不缺住店的银子,只是想要躲避王爷才带着郡主住在这里。再者,王爷本意就是想让郡主知道世事艰辛,若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住得舒服玩得高兴,这还怎么完成王爷的重托?如此一来,还不如请王爷把郡主带回府中。”
睿王爷听了这番话只好把银票收起来,他心里还真是矛盾,一边想着要教训一下明月,另一边又心疼她受苦奔波。不过孔得圣这小子还真是够胆大,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将他的军!
“你放心,本王心疼是心疼却打定主意了。你只管指使她,当成跟班也成!”睿王爷显然是清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同时也是在暗示孔得圣,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个的监视之下,想要动坏心眼是不可能的。
孔得圣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从未想过要动坏心眼,所以丝毫没有心惊的感觉。
睿王爷一想到明月从未吃过苦,再想到方才看见她可怜的躺在地上的情形,这心里就刀搅一般的难受起来。他本想着还要叮嘱孔得圣几句,不过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索性一句都不说了。
他瞧出孔得圣是个有个性的人,似乎还能降得住明月,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知道三个月之后,孔得圣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
睿王爷不敢回头再去瞧明月,上马走了。孔得圣回到破庙,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侍卫留下个包裹也走了。包裹里面装的是几件小尺寸的男装,估计是王爷找人照着明月的身材订做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孔得圣想到远在老家的母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临行前,母亲连夜在灯下缝制衣裳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他高中衣锦还乡,以后会好好孝敬母亲!
躺在毛毯上的明月翻了个身,孔得圣瞧见有些起风,拿来一件厚衣裳盖在她身上。
睡着的明月更像个孩子,眉眼间的蛮横褪去,微微皱起的眉头反而带着几分无助。
什么都不明白,竟然敢离家出走,她的胆子还真是够大!不过王爷说她拿了不少银子出来,怎么只剩下四十几两?这丫头准是被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