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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子暗潮翻涌,坚毅的下巴收的极紧,像是被手心里骤然的温热给灼伤了一般,差点把手收回来,差点想把怀里的女人翻转过来,可他终究还是怯于某种情绪,连问都没敢问出来。
外界的枪声大作逐渐从耳际消失,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后风花雪月的情绪做佐,车子开的快极了,连给人思考和悼念的机会都没有。
可的确,他连个防弹衣都没有穿,多处要害中枪,死都该死绝了。
白岐死了?
这个认知让姜衫陌生极了。
她是为了什么而重生的呢?因为她恨极了,可究竟在恨些什么,却说不太真切,受的伤太重了,以至于她连最初是为了什么而触发的那恨意都忘了。
你能想象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复杂极了,复杂到根本无法给人研磨细品的机会。
五岁,她第一次见了十二岁的他。
已经初张开的少年宛如青竹,对着好奇的看着他的小姑娘露出一抹善意的笑来。
“跟我来。”他说,“哥哥带你去看花园里的管家新养的兔子。”
后来她长大了些,不解的问他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要带她看兔子,那时候温柔的小少年说。
“因为你像兔子啊,软绵绵的,无端的让人想把你保护起来,可我总不能抱着你,就只能带着你去抱兔子了。”
她十岁,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初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看在她眼里越发的飘忽了起来,总像带着面具,对着她也疏远了很多。
她得了领舞的机会,姜薇落选,找了学校高年级的男孩子放学后堵她,那天恰巧白岐答应了来接她,看到被围在中间哭哭啼啼的她,脸上总带着的那几分笑意突然就没了。
几个男生被收拾的很惨,长成的少年已经有了一身的本领,足以用狠辣的手段护着身后的小女孩。
“别哭了。”他有些无所适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呢,不会让人欺负你。”
那次的事情闹大了,之后说着要保护她的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她才知道,他被白慎狠狠的揍了一顿,在雨地里罚跪了三天三夜,之后他被送去了参军,白家和姜家的交往逐渐淡了下来。
十五岁,二十二的他结束了部队的生涯。
再见面他脸上的笑容更淡了,那是她第一次明确的当着他的面许出了多年的愿望。
“我长大了要嫁给白岐哥当新娘,以后给白岐哥生一堆的孩子。”
后一句话她偷偷加上的话让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可那也是第一次他告诉她,“叫我白岐,不用叫哥哥。”
两世加一起近五十年,姜衫有近乎小半个世纪的生命力横贯着一个叫做白岐的男人。
不能的,不是她,你就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感受,不是她,你就永远无法知道那种爱到极致骤然转为恨意的痛苦不堪。
如果没有过那些无微不至,又怎么撑过那么多次的伤害,内心却依旧始终如一。
她爱过他,她也无数个日夜恨过他。
她曾经绞尽脑汁的想要住进他的心里,也曾汲汲营营的想要逃离他的桎梏。
她现在有多恨他,曾经就有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