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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就不去郡府看了,臧霸他们已在城外候我,等把州学看罢,我即出城去琅琊郡。”
东海郡位处徐州腹地,荀贞这次巡徐、兖两州的路线是,出东海,先东去琅琊郡,继从琅琊出,西入泰山郡,之后,继续东向,至历城,接着,从历城往西南而下,到济北,然后东平,一路南下,再巡任城,经此折往而西,相继再巡山阳、济阴、离狐,巡完离狐,回至山阳郡,东经沛国,回入徐州,再巡视彭城、下邳、广陵,最后,北上返回到郯县。
等於说是以东海郡为起点,先向东然后向西,再向南,然后再向北,正好走了一个圆圈。
邯郸荣听了荀贞的吩咐,应了声诺,随便向那些士人摆了摆手,说道:“我今日陪明公视察州学,没空接见你们,你们各回去自家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那些士人的反应,回到自己车中,命令继续前行。
过了郡府,前行不远,一座占地甚广的学校出现。
这就是州学了。
离州学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荀贞就叫车驾停下,下到车外。
戏志才、刘谦等从吏听报荀贞下车,也都下车。
诸吏集合到荀贞身边。
刘谦问荀贞,说道:“明公,此处离学校还远,怎么就把车停下了?”
荀贞答道:“学校是教书育人之所,传经授业之地,需当肃穆,我不欲打搅学校中经师授课,所以令车在此停下。”
刘谦闻言,大为赞叹,说道:“今海内丧乱,天下群雄争战不已,各地诸侯唯以兵戈而争强,如明公这般重教者,鲜矣!”
刘谦是孔融的故吏,从青州奔投来的。
荀贞笑问他,说道:“说到重教,孔北海,士流之表也,我比之北海何如?”
刘谦答道:“孔北海虽崇贤重士,奈何北海境内黄巾肆虐,北海无能制之,故虽礼贤,所礼者三二子也,何能与明公设州学、延名儒,重昌圣人之道於境,广授名教之业於民相比?”
——这州学,不是本就有的,是荀贞於自设的。
荀贞听了这个小小的马屁,微微一笑。
李宣官任典学从事,主掌州中的文教,这个州学既归他管,也是他负责建起来的,州学中的很多经师亦是他礼聘的,对州学内的情况、经师、学生,他都非常的熟悉,便在前头给荀贞引路,——李宣是李瓒的儿子,李膺的孙子,他来掌文教正是适宜。
一行人步行数百步,到了学校中。
此时,正是早课时候,刚进学校的门,就听到校内的房舍内,传出阵阵朗朗读书之声。
州学共有四个院落。
一个院落教经书,一个院落教文学、算学等,一个院落是荀贞专门提出设置的,乃是供学生射箭、学骑的习武场所。君子六艺里边,有射、御两道,都是和打仗有关的。在州学中开演武之所,也算是秉承君子六艺的意思。剩下一个院落是老师们的办公地方。
为不打扰校内上课,荀贞没有带太多的人进来,只有邯郸荣、戏志才、刘谦、李宣四人作陪。
荀贞这次来巡州学,没有事先打招呼,因此州学中的老师、学生都不
知他的到来。
先到了教授经书的院落,李宣想去叫师生们出来迎接荀贞。
荀贞制止了他,说道:“课堂神圣之地,不要打扰他们。”
於是,李宣便就罢了。
荀贞悄悄地到了邻着此院门口的教室外头,朝内看去。
见一个长须飘飘,年约五旬,戴高冠,穿着宽大儒服的老者跪坐席上,於他面前,跪坐了大约十来个学生,学生年龄不一,小者十二三岁,长者十七八岁,因未成年,故都没有戴冠,然亦皆穿儒服。老者身前无有经书,学生的面前各摆一本经书。那老者闭着眼,背诵一句,学生跟着念一句,却是在教读诵。
——荀贞搞了一个小小的“发明”,便是后世的标点符号,现在徐州所有出版的新书,包括州学、郡学用的教科书,基本都已经使用上了他的这个“发明”。其实在他“发明”这套东西之前,已有类似的符号通行於世,只是还没有形成系统性。
荀贞侧耳倾听,听到室内师生朗诵的是“夫骥一日而千里,驽马十驾则亦及之矣。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终身不可以相及也”。
云云。
荀贞点了点,心道:“是《荀子》。”
这一句是《荀子?修身》中的一段。
荀贞听了一会儿,听到““好法而行,士也;笃志而体,君子也;齐明而不竭,圣人也。人无法,则伥伥然;有法而无志其义,则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这段,不复再听。
他没有打扰课堂内的师生,过了这间教室,行到前边的教师门口,依旧驻步悄观、静听。
教室中的情景与刚才那间教室相似,他再侧耳去听。
听没两句,就听了出来,这间教室中讲的却是郑玄的学说。
郑玄是当今的一代大儒,他如今隐居泰山郡,荀贞虽数次邀请他来郯县,他都不肯,但当荀贞后来换而邀请他遣得意门生来郯县州学讲经的时候,他却是没有再作拒绝。
——不再做拒绝原因有二。
一则,尊师重道,本来就是郑玄思想之中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就其本人来说,他前后所教过的弟子已是何止数千?就在他隐居的山中,现在便还有数百上千、冒着战乱危险、不远千里而赴至的学生在跟着他学经。
二来,前汉以今,儒学各派,最重门户、家学,郑玄尽管博通诸家,打破了诸家的门户隔阂,可越是如此,他也才越会想要传播他的学术观点,这是作为一个读书人的本能选择。
故是,郑玄本人虽不肯接受荀贞的招揽,然在荀贞派人去请他派几个高足来徐州授课的请求送到他处后,他却是欣然从之,拣选了门下四五个学生,使之来了徐州。
这时在此间教室中授课的老师,即是郑玄门下的一个弟子。
比之前间教室,荀贞在此间教室外驻足倾听的时间长出了不少。
如邯郸荣、刘谦这样,或不怎么关注学术,或与荀贞相识还不算长的人,大概会因此而得到荀贞更重视郑玄学说的结论,实则不然。
正好相反,相比郑玄的学说,荀贞更看重的是荀子的学说。
郑玄固然是个通儒、硕儒,然至少在两点上,荀贞更倾向於荀子学说。
一个是,神学思想方面,郑玄认为是有人格化的天神存在的,而在荀子看来是没有什么人格化的天神存在,都是自然规律,如此而已。
在一个是,治国方面,荀子提倡的是礼法并施,提出了制天命而用之,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人定胜天。郑玄在这一块儿,他曾有过用“注经”的方式给汉律做注,论以成就,其注清晰、准确,堪称是今下最具权威的法律解释,可他继承了董仲舒“春秋决狱”的理念,实际上,他对汉律的这个注,是促进了法律的儒家化。儒家化即诸如刑不上大夫等之类。
荀贞作为一个有前世经历的,他虽是知道法律的儒家化乃是个不可阻止的趋势,可不免会生排斥。
不必多讲。
只说荀贞更重视的是荀子学说,所以在州学、包括各郡的郡学中,他虽然不曾做过明白的指示,李宣及各郡文学掾等负责教育工作的诸吏,却也在事实上是有些“重荀子,轻郑玄”的。
那么却就有个疑问,郑玄是当代最有名气的大儒,把荀子的学说这般重视,徐州士林没有反对之声么?
其实,因为荀子的思想是儒法兼综,而汉家制度又是王霸之道杂用之,故此荀子的学说在两汉之际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再加上荀贞名义上是颍川荀氏之后,乃荀子后人,那么他在州学、郡学,大力提倡荀子之学,这自也是理所当然,题中应有之意。
因而,并无什么反对的声音。
这些且也不必多说。
荀贞在这间教室外边倾听多时,依次又去其余几间教室外听了一听。
转出这个院落,去到教授文学、算术等学的院中,一样倾听。
再到演武院中,此时才是上午,按照州学规定,下午的时候,才会在这里进行一些演武的训练,因是演武场中还没有学生。场中竖的有箭靶,画了一个供马奔驰的跑道,还有一些石锁等练力气的用具,以及弓箭、剑等等兵器放在兰锜上。
荀贞看过一圈,至办公院落。
州学的主事再是后知后觉,也已闻讯知道荀贞来了。
荀贞入堂坐下未久,州学主事等吏俱皆赶来,落座相陪。
荀贞和气地与他们说了会儿话。
有一件事在荀贞那脑子里想了很久了,他看着堂中的这些州学吏员,却是犹豫再三,没把他的念头道出。
他所思之念,即是他想在徐州学术界推行百家争鸣,试试看能不能把“礼法兼重”这个他的治国理念给推行开去,可按当下各学术门派间的藩篱之重,彼此间互视为仇人的学风,如果他敢提出百家争鸣,极有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论战,这反而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想想也就算了,终究未提。
中午,荀贞和州学的主事、下课的经师们、以及少数优秀的学生们一起吃了顿饭。
下午,荀贞离州学,出郯县。
——邯郸荣、秦干、凌操等东海郡吏和荀彧、张昭等留下来的州府诸吏,把他送出郯县后,分别回去。
臧霸、辛瑷等率领的护从步骑兵马,早就出营,列好了队伍,共步卒千人,骑兵五百。
初秋下午的日光下,荀贞便即启程,东往琅琊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