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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当年在颍川时,阴修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发髻稀疏,行路不快,不过精神还算矍铄,在两个属吏的陪同下,他往荀贞、孙坚这边行来。
荀贞快步迎上,下拜行礼,口中说道:“北部督邮荀贞拜见府君。”
这却是在以旧时的彼此官职相称。
阴修露出了笑容,把他扶起,上下打量,笑道:“贞之啊!昔年郡中说你是颍川**虎,当时我就知道你将来一定会名扬海内,成就不可限量,今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设如无公当年不以贞愚钝而厚以拔擢,也就不会有贞今日。”
“你我初次相见,我记得是在西乡,白驹过隙,岁月转逝,掐指算来,已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我来给公介绍,这位便是乌程侯、颍川太守、行讨逆将军孙文台。”
“文台啊,我是见过的。”阴修转过眼,又去打量孙坚,说道,“比之昔日,孙侯越见精神了。”
孙坚在洛阳待过挺长时间,在洛阳时,他和阴修见过。
他也下拜了一礼,说道:“昔日洛阳一别,不意今日又在此与公相见。”
阴修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说实话吧,我也没想到会能与孙侯再次相见。”
孙坚问道:“闻听说公今来鄙郡,是奉了朝旨?”
阴修下意识地瞧了眼跟从在他左右的那两个少府属吏,苦笑一声,说道:“然也,正是。”
孙坚转回头,召侍立在不远处的吴景、孙贲过来,等他两人来到,指了指阴修左右的那两个属吏,令道:“拉到一边儿去,砍了。”
孙坚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毫无征兆,那两个属吏还没回过神,已被吴景、孙贲两人拽着拉去了路边,直到被强迫着跪倒在地,他两人才反应过来,瞥见吴景、孙贲抽出了腰剑,他俩面色惨白,叫道:“孙侯!孙侯!这是做什么?……阴公,阴公,快救救我俩,救救我俩啊!”
阴修也被唬了一跳,忙问道:“孙侯,这是作甚?”
“如我估料不差,这两人应是董卓的手下吧?”
“……,是。”
孙坚虽然猛鸷,然却非粗心,很多时候,他也是个能察言观色的细心人,只从刚才阴修“下意识”地一个举动,他就猜出了阴修左右那两个属吏必是董卓派来监视阴修的,此时闻得阴修承认,他笑道:“那不就得了。”说着,冲吴景、孙贲做了个手势,把手往下一挥。
那边的吴景、孙贲即举剑下砍,两声惨叫过去,一个人头落地,——之所以“一个人头落地”,却是因为吴景两人用的是剑,不是刀,本就不合适砍头,而孙贲更是从没砍过人的首级,所以吴景下手的那人,脑袋被砍掉了,孙贲下手的那人却只被砍断了半拉脖子。
孙贲想拔剑出来再砍,可剑刃被那人的颈骨给卡住了,拔了两下没能拔出,从脖腔里喷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甲,喷到了他的脸上,他随手抹了一把,对吴景说道:“借剑一用。”从吴景手里借来了剑,又再劈斫,连砍了两下,才把那属吏的脑袋砍下,任之滚落道边。
这一幕血腥残忍的景象,使得跟从阴修来的那些人无不惊骇,有胆小的乃至腿软坐倒地上。
阴修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倒没有“腿软坐倒”那么不堪,但却也脸色刷白,他颤声说道:“这、这……。孙侯,这是为何?”
“我与贞之所以兴义兵,离本郡,会师於颍川者,乃是为了讨除国贼!贞之尝言:‘汉贼不两立’,我深以为然。那两人既是董贼臣属,便是我之仇雠,杀之犹不解我恨。……阴公,你问我‘这是为何’?我倒是却奇怪了,难道阴公觉得我不该杀他俩?”
“这、这,这倒不是。”
“那阴公还问什么?”孙坚抬眼往阴修的车驾从众们看去,问阴修道,“彼辈中还有谁是董贼臣属?”
阴修左右为难。
“怎么?阴公不愿说?”
不是阴修不愿说,是孙坚的这个问题没法儿回答。如说没有,孙坚肯定不信;可如说有,那么等将来回到朝中,恐又该难逃董卓毒手。
阴修心中叹道:“我这趟就不该来,……可董卓恃兵为雄,操持朝廷,残忍无道,连袁太傅都被他杀了,他既然要我来,我又怎能不来?”
方才孙坚叫吴景、孙贲杀人时,荀贞没说话,他知道孙坚这是在给阴修下马威,用意是省得阴修开口劝降,这时见他在杀了那两个属吏后,又逼问阴修,心知是到该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他冲阴修行了一礼,说道:“阴公,车驾西迁,去了长安,而今洛阳,废墟一片。公今既得出朝,以贞陋见,那就不要再回去了。”I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