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去列车窗口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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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三十七周年祭

    ——谨以此书献给千百万插队青年!

    1.序

    公元二00五年二月十六日下午三时，我来到北京西站。怀了某种异样的心情，朝着密雾蒙蒙的天空清喉放歌。我将要乘上南去的列车了，兴奋得我有点不耐烦起来。我恨不得马上飞到野猪岭，去了却那蕴藏心胸二十八年的宿愿。在这大千世界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可我用自己对人生的激情开路，去寻觅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我几乎是个没有任何信念的，曾经我从来不去憧憬明天，苦难造就了我脚踏实地的陋习。可是不然，因为拿撒勒镇的一个木匠，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对生活一无所求。这个故事过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震动着我的心，曾经是虔诚的有神主义者的我，而今已然是一个执着的无神论者了，却就在雄伟辉煌殿堂的过廊里捧了这部世界上可能有三分之一人口膜拜的厚书在读。我不知道这是进步抑或倒退。人的思维太多的时候总是复杂些，笃信与怀疑交替，使生活呈现万象。可让我至深感受的却是《旧约》这章。那个专门描写一个沙漠部落在经历了无数飘泊坎坷的流浪生活后，才在西亚的一小块领土上定居，着手创建自己家园的故事，这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久久让我激动，陷入深深的沉思追索。因为在我的身旁也有过一群与他们何其相似的土著民族，从遥远的地方蚂蚁搬家般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他们全部的家当就在这背篓里，不屈不挠地移足天涯，举家乃至举族迁徙。史籍称他们亚洲茨冈，我却认真叫他们华夏吉普赛，并且还觉得他们真正是一个游动的部族，也许他们的境遇更比吉普赛不如，也许他们另有独到的风骚天性，在上天赐于他们更多的疾苦磨难的同时，却无法将他们的心魂手脚禁锢。他们在一个地方少则三几十年，多则上百年便又悄然迁徙，没有什么力量能拦得住他们。他们满世界的走，朝着太阳坠落的方向走，梦想找到一个能使苞谷丰收的伊甸园。从来如是，他们的遗传基因只有一个，即就是不歇息地飘流。他们永远选择深山老林做为自己的家园，因为深山老林能使世人不察觉他们的存在，不来加害他们，任他们自生自灭。他们奇迹般生活着，在经了上万年（也许）、或者数千年（可能），至少若干世纪的风苹浪迹后，他们中的一支终于走到了西部这块山多地少，泥薄石厚的贫嵴土地上。这里岭高林密，怪兽出没，人迹罕到，他们一撂下背篓便刈草搭棚，砍柴垒灶，在大山之巅安家落户，种其苞谷、芋麻、荞麦、蚕豆、苦瓜、南瓜、芭蕉芋、青菜、辣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活，过着清贫淡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日子，无怨无艾，顽强与孱弱交集，凶残和善良并存，一幕幕演绎出许多催人泪下的故事。当埃及的金字塔以积了有一千年历史的骄傲展现在世上时，这群猛夏人也累有三百余年沧桑往事在野猪岭脚下。我，就在那众所周知的岁月里，走进了他们中间。